“要我说，爱丽丝效应消失不失为一件好事。”

伴随着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个男人啧了一声，“装在瓶子里小小的幻想生物多受深受童话影响的权贵女人的喜爱，但是我对那些小玩意一点兴趣也没有。”

“要是爱丽丝效应消失了，它们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大小，那我就可有性趣了。”男人发出了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声，有不少人附和着他，也发出了懂得都懂的哄笑声。

“不说别的，它们的脸长得真是漂亮。”

“根据情报，我们正在追捕的异端中有只特别貌美的海妖，可以先把它囚禁起来，等爱丽丝效应消失后，玩一玩再解剖研究它返祖的原因，反正物尽其用嘛！”

皱着眉按住影的胳膊，玄都对他摇了摇头。

[别出手。]他用口型说。

耳鳍动了动，他判断着来人的数目。

起码有二十人以上，有些棘手。

[可他们那样说你。]

影银灰色的眼睛暗沉沉的，突出了金属般的锐利和冰冷。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手臂上的黛青色的血管都因为愤怒而更明显了些，玄都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怔愣。

他拍拍他的手背以作安抚。

[没事，我不在意。]

那样说过他的人不计其数。

模糊的记忆里他不知道看过多少张那样丑陋的嘴脸说着比这更加露骨的污言秽语，其中的一些不仅仅是言语冒犯，甚至还想要付诸行动。

他这样心平气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听多了所以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习惯呢？

而且为什么要习惯啊？不管听多少次都会觉得恶心又愤怒。

只是那些说了这种话的人渣，最终都会变成在他脚下惨叫蠕动的虫豸。

他们的外表毫无损伤，却痛苦到去用头撞击坚硬的地面。

记忆中自己有次故意被一伙心怀不轨之徒引入了偏僻的地方，随后他在他们暴露出真实的目的，“性”致勃勃地讨论对他的处置方式的时候，由猎物变为猎人，打了个响指引燃了他们的灵魂。

恶人的灵魂相当易燃，就好像有一点火星就能燃烧殆尽的纸张。

那些人先是不可置信地谩骂、诅咒，到最后痛哭流涕地亲吻他脚下的泥土，祈求赋予他们苦难的人的救赎。

记忆中的自己只是站在他们面前半垂着眼眸，像是在俯瞰蝼蚁或尘土，建筑物的阴影把他的上半张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

美丽到近乎虚幻的少年眼神冷漠，但笑容温柔，他眼角鲜红的彼岸花散发着微光，在右眼的虹膜中倒映出一片不祥的红色。

“我不会杀死你们的。”他听见记忆里的自己说，声线甜蜜温和，“因为这并不符合规定。”

“放轻松点，宝贝们，这样的痛苦算得了什么呢？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当被你们欺辱骚扰过的男女们想起你们所给予他们的羞辱的时候，他们的愤怒就会变成地狱的烈火，炙烤你们的灵魂。”

“你们人类常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很公平不是吗？”

凤凰微微俯下身子，上半张脸重新暴露在阳光下，垂至大腿的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如同倾洒而下的阳光。

“太阳……”被烈火折磨到神志不清的男人伸手去触碰他的头发，玄都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回到了阴影中。

“是哦，是太阳，只可惜是来自地狱的黑色太阳。”他轻声一笑。

紧接着，他打了报警电话，模仿小女孩的声线带着哭腔说自己遇到了坏人。

“我好怕，警察叔叔，请快一点来。”玄都面无表情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少年把碍事的发丝拨到耳后，用嘴巴叼住了手机，随后，他从身侧滑落的胳膊变成了鸟类丰盈的羽翼。

一只黑色的凤凰拖着鎏金的尾羽，在阳光下舒展羽毛，在尾端渐变成金红色的羽毛像是华丽的绸缎，点点金红的流火在他的身旁跃动。

没再理会身后哀嚎的男人们，凤凰拍打着翅膀飞上高空。

有偶然间抬头看见他的孩童指着他叫嚷着说看到了黑色的凤凰，被大人训斥视为谎言。

玄都揉了揉因为回忆涌入而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影担忧地探过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眼看人马就要把他抱起来用额头贴额头的方式给他测体温了，玄都连忙推开他的胳膊，说了句“我没事”。

恰在此时，他的个人面板突然自动弹了出来，本来满是问号和乱码的“称号/职位”那一栏后面多出来了几个字。

【姓名:？？？（玄都、顾慎行、顾谨言）】

……

【称号/职位：黑太阳、？？？】

黑太阳？

玄都下意识地在心中默念，像是回应他一样，一张比手掌大一些的卡牌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牌面上画着一只站在开满彼岸花的河面上梳理羽毛的黑凤凰——就是他在第三人称视角下的记忆里看见的自己本体二维化的样子。

牌的最上方用烫金的字写着罗马数字的十九，下方则写着THE SUN。

卡牌化作光点融入了玄都的眉心，与此同时，一段文字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太阳带来光明，太阳……检测到特殊权限，正为您更改描述……太阳带来毁灭。】

【恭喜您获得黑太阳称号，该称号给予您以下的特殊能力——@#！/，小殿下你怎么真的来玩自己设计的游戏了！啊，这下和孟姑娘打赌赌输了，这张卡给您的能力就是让您拿回自己掌控火焰的能力——以上是检测到特殊称号被发放后的自动回复。】

拿回我自己的能力？玄都把双手摊平，打量了一番。

对了，在刚刚想起的记忆里，他似乎拥有直接引燃灵魂的能力。

影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心的位置，目光变得比刚才更加担心了。

[真的没事。]玄都摇了摇头，笑容难得的真心实意，露出了左边脸颊上的小酒窝。

[那群家伙说我的仇，现在当场就可以报了！]

————

最开始那只是轻微的刺痛，没有谁放在心上，偶尔有人在身体周围甩一甩巴掌，抱怨着森林里的蚊虫太多也太毒，竟然可以穿透防护服的保护。

但是渐渐地，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有人抓挠着自己的喉咙，感觉是不是有什么有毒的虫子将毒液注入了进去，导致他的嗓子里灼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走在身侧的同伴嘻嘻哈哈地调侃着对方的娇气，直到自己也体会到那种感觉。

他的表现比起最开始发作的那人还要不济，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婴儿一样嚎啕大哭，请求上帝来终止这样的酷刑。

那股灼烧的感觉愈演愈烈，越来越难以承受，就好像有看不见的火焰在喉咙里燃烧一样，而且那火焰似乎没有温度的上限，缓慢地增长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温度。

没有中招的人对他们的反应莫名其妙，没好气地叫他们忍耐一下。

这片森林根本就没有毒性如此强烈的昆虫，更何况他们穿着的防护服连幻想生物的攻击都无法穿透，怎么可能抵不住小小虫子的骚扰？

直到第一个人倒下，他们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倒下的人死命地拽着自己的舌头，试图把它扯下来。

紧接着，第二个人倒下了，将自己的喉咙抓得血肉模糊，不似人类的惨叫声穿透苍穹，惊起飞鸟无数。

同伴胆战心惊地检查他们的身体，却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除了他们自己造成的伤痕以外的外伤。

情急之下，队医给他们注射了大量的止痛药，但是毫无效果——就好像那股疼痛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一样。

未知带来的恐惧在整个队伍里弥漫，队长找了个反应相对比较轻的人询问他们之前有没有吃过喝过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不然为什么只有他们几个有这诡异的症状。

男人用冰袋捂着自己感觉像是被放在烧烤架上烤的嘴唇，茫然地摇头。

“或者说了、做了什么？”

信神的队长摸着十字架项链，意有所指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男人回以更加茫然的目光，坚决地摇了摇头。

“您的意思是他们冒犯了神灵，因此招来了报应？”队医小声地询问。

“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触怒了神明？”

没有人联想到刚刚对幻想生物的议论，因为它们是如此微不足道，是玩具一般的存在，别说只是口头说说，就是实际做了他们口中所说的事，那也万万不该触怒上帝。

那是比轻蔑更加傲慢恶劣的思想，他们根本没有把它们视为生命。

人类对幻想生物的绝对支配是一条无需多言的，众所周知的自然规律，就像是饿了要吃，渴了要喝一样，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喝水而对水心生愧疚。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玄都玩够了，轻轻拽了拽影的长发，对他伸出双臂示意要抱。

这次他没有乖乖待在对方怀里，而是很不老实地扭来扭去想要爬上他的背，害怕他受伤，影立刻松了桎梏他的胳膊，帮了他一把。

在对面精灵三人组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他们拉开树叶组成的帘子，飞出了树洞。

两只幻想种的配色在绿意盎然的森林中格外显眼，马上就有人类发现了他们。

顿时，人类的恐慌化为了愤怒，他们将罪责归罪于他们，说是幻想种们触怒了天神，连累了与它们处于同一片森林的自己。

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玄都对人马耳语，“到他们身边去。”

还没等他开口解释缘由，影就已经令行禁止地飞近了那些人。

海妖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先是有些怔愣，随后便愉悦地眯起眼睛，揉了揉对方顺滑的头发。

[乖狗狗。]他无声地赞扬。

作者有话要说：点个收藏吧，否则夜太寒冷～

宝宝！宝宝！我要给4.6号点收藏的宝宝一个亲亲，你是照进我黑暗人生中的一束光啊！（尖叫）（变成猴子）（荡来荡去）

为你演唱一首《追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