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盛德安的表白

程珍爱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直到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可以进去吗？”盛德安的声音透露着疲惫，但神情坚定，“我只有两小时左右的时间，天亮之前得赶回玉州和大家汇合。”

程珍爱有些僵硬地点头，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心神都有些找不回来了。

这人电话里那样说，现行又突然这样跑到自己面前，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程珍爱不至于蠢到猜不出盛德安的意思，但她也没想到他会这样急切，她们又不是十七八的小年轻，都是经历过感情和婚姻的人了。

怎么至于这样火急火燎呢。

想到这她只觉得有些尴尬，女儿还没睡觉呢，这不是让孩子看笑话吗！

盛雪芽这边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呢，听到来人竟然是盛德安着实吃惊不小，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么说盛德安的这个劫难算是过去了。

这人这么晚了跑过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自己母亲又是个被动的性格，雪芽觉得自己要发挥一下作用，至少要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吧。

于是她迅速跑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睡熟了，当然，耳朵还是醒着的。

程珍爱带着人进了堂屋。

“芽芽睡了？”盛德安放下手里的提包，“这次时间比较紧急，我也没有给孩子带什么东西，我给她捡了一些弹壳，回头拿着玩吧。”

程珍爱没有见到女儿，心里有些纳闷呢，刚刚还活蹦乱跳呢，怎么可能这么快睡着了？

“你费心了，你先坐下，我去看看孩子。”

来到西屋，程珍爱看着被窝里那个小小的鼓包，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她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没睡着，要是睡着了是不会这么老实盖被子的，女儿的心思她自然知道，这是故意给她们创造机会呢。

程珍爱回到堂屋，给盛德安倒了杯温水。

盛德安接过来，也没有客气，一口气喝光了。

他从玉州一个人开车过来，一路狂奔三个多小时一口水也没喝上，再加上心里想着事，嗓子早就冒烟了，程珍爱半个月前的那个电话简直就像是一把利刃，这十几天来一直让他寝食难安，有任务的时候顾不上，但任务结束之后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即便是胳膊还带着伤，他还是冲动了。

程珍爱看着空了的杯子，又默默地给他又倒了一杯，盛德安也沉默着又喝了半杯，这才咳嗽了一声。

“别忙活了，你也坐下，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着跟你说几句话。”

程珍爱坐到了对面的椅子，心里跳得七上八下的，说实话，盛德安之前说的那个问题她这段时间还没得空仔细想呢，现在这人这么跑来，她就觉得有些“逼宫”的意思。

莫名心虚：“你说吧。”

盛德安眼神扫射过来，看着对面忐忑不安的女人，他其实也是表面镇静，但他觉得自己是男人，又比程珍爱大了好几岁，怎么也不能让她看出自己不安来，但有些话说出口还是需要勇气，这好像比在战场上打活靶还要难。

“小程，我比你年长六岁，我们都不是小年轻了，我跟你提出过的那个问题，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你还年轻，芽芽也还小，而我，也需要一个人陪我继续走下去，从这点来说，我觉得咱俩是合适的。”

程珍爱有些懵了。

她活了两辈子，经历过长长的一生，这样打直球的人还真是没见过，她原本忐忑的心就更加纷乱，看得出来，盛德安确实是赶时间，他说话的语速都带着着急。

“我一直等着你的答案，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本来都已经走到门口了，电话铃响了，当时我就想着要是你就好了……还真的是你，”盛德安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我当时多高兴吗？可是我没想到你最后说不该给我打那个电话，我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没有想明白，所以就想着过来当面问问你。”

原来是这样，程珍爱倏然觉得自己这半个多月的憋闷消散了，原来男人只是着急出任务，并不是不让自己打电话的意思。

程珍爱：“……我，我就是觉得当时那个电话打的不是时候，耽误到你的正事了。”

盛德安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声音也更加低沉，“这么说，你不是拒绝我的意思？”

确实不是，但此刻就让程珍爱承认也有些难度，她觉得这进程太快了，所以沉默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盛德安接着说：“如果将来咱们一起生活的话，我会承担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芽芽以后就是我的亲生女儿，现在国家提倡只生一个，你和我结婚的话按照政策是可以再要个孩子的，不过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我可以结扎。”

怎么一下子说到结扎了？

程珍爱整个人都是木的，她双手不安地放在膝盖，低头听男人继续说。

“我每个月的工资是一百三十五元，除了每个月固定给家里的三十元，我几乎没有其他的开销，这些钱你都可以自由支配，你随军的话，那边会给安排工作，包括孩子上学的问题，你都不用担心。”

“我没有抽烟喝酒这些不良嗜好，但逢年过节有活动的时候偶尔会少喝几杯，没有瘾。”盛德安的语速渐渐变缓了，“如果你介意的，我可以戒酒。”

程珍爱下意识地说：“不，不用——”

她是不喜欢嗜酒成性的人，但偶尔小酌几杯还是能够接受的，就算是两人一起过日子，她也没有权利要求人家处处迁就自己。

盛德安接着说：“我平时工作比较忙，但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团部机关的，外出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两个月，所以我每天下班以后可以回家，可以和你一起分担家务，我做饭还行，那天在老高家，其实没发挥好，你想试试我真正的厨艺吗？”

程珍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抬头看着对面目光灼灼的男人，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还会做什么拿手菜？”

盛德安笑了，“这可就多了，不过今天可没有时间给你做了。”

程珍爱耳朵有些发热，尴尬地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个人挺笨的，不太会做饭，还不如我们家芽芽呢。”

盛德安也笑，“哟，芽芽会做饭？那将来我俩可有共同语言了。”

程珍爱：“……”

沉默半晌，盛德安又说：“你看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说说，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好歹让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要是不同意，咱们以后就当时普通朋友……”

程珍爱心里矛盾得很，她不明白，盛德安现在的条件找个大姑娘也不难，他怎么会看上自己的。

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程珍爱觉得这个问题要问清楚，既然盛德安都说得这么直白了，那她也没必要死要面子了。

“盛德安，我有个问题。“

“嗯，你问吧”

“你的条件不错，各方面都比我好太多了，我想知道你选择我的真正原因，哪儿就合适了？”

“怎么不合适？”盛德安说得不紧不徐，“你结过婚我也结过婚，你有孩子我也有过，这一点上咱们条件相当，你有手艺有工作能养活自己，这一点不比我差，要说差，是我差，我岁数大……不过你放心，我身体素质很好，体力也不错，这些年天天锻炼呢……怎么就不合适了，我觉得合适。”

乡村的夜晚万籁俱寂，两人相距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安静得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

程珍爱抬头，“我的意思是，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年轻的姑娘，估计有大把的人愿意。”

盛德安一时语结，他不能否认这个事实，但他也不想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

“你要是说这个，倒也是真的，前两年也有相过亲，但我觉得实在是不合适，我原本想着自己也许这辈子就是一个人了，直到……我就觉得咱们缘分到这了，你是嫌弃我岁数大？还是说不愿意随军？”

程珍爱摇头。

“那你还犹豫什么？”盛德安拍腿，“我这次是没有时间，等我下次回来咱们就领证，你不想随军也行，我回头可以申请转业。”

程珍爱一惊，猛摇头，“别，你别冲动。”

“是你让我冲动的。”盛德安声音低沉，“我都快急死了，我早就看不惯那个混蛋侄子了，你们离婚了正好！你好好看看，我哪点不比他强！”

程珍爱：“……”

程珍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这人刚才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变了个人，不过他说的却是一点儿没错，方方面面，他确实比盛家昌强多了。

盛德安有些泄气，又觉得不甘心，长叹一声：“哎，你就给句痛快话，行还是不行？”

半天，程珍爱憋出一句：“行吧。不过，这事也不只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回头我还得问问孩子的意思，还有我父母……”

盛德安连忙说：“我懂，这些事你不用担心，回去我会申请一个假期，你等我回来专门处理这个事情，你现在就安心等着就好。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写信，打电话，咱们慢慢了解，你看这样行吗？”

程珍爱点头，也松了一口气。

西屋偷听的盛雪芽捂着嘴巴笑得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她今天可真是开眼了，盛德安可真是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