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某一天，街角人行道上掠过一道残影，伴着刮起的微风，残影蓦地停住了滑行。
江蔚戴着头戴式耳机，一身轻快的运动休闲装，短裤下的精瘦小腿上随意贴了两个创可贴，皮肤白到发亮，微乱的发丝在风中摇曳。
他垂眸盯着路面，脚下一顿停住了滑板，三两下嚼碎口中的可乐味棒棒糖，摁了摁耳机关掉正在听着的电音。
午后的阳光正好，和着微风吹在脸上暖暖的，但没能抚平江蔚乱糟糟的心绪。
“嘿，今晚挺凉快的，出去滑长板吗？”
“这部番好好看！强烈安利！”
“不小心多买了一支巧乐兹，不吃怪浪费的……你吃吧！看你累的，缓缓！”
“我叫牧光，牧歌的牧，光年之外的光！”
…… ……
原本还嫌他烦，现在没了那些日常的碎碎念，耳根倒是清静不少，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他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中考结束的那个中午，烈日炎炎，牧光永远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哎呀，这才刚考完试，出考场就光顾着玩了，也不看着点道儿……”
“唉，牧光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福利院出来的，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吧……”
江蔚跪在牧光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旁，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血、泪与泥混在一起，脑海里回响着牧光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别担心，我是神，不会死的。”
“什么神不神的，”江蔚喃喃着，“你看我信吗。”
那场车祸就此成为了江蔚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
葬礼那天，江蔚没有哭。
天上乌蒙蒙地下着小雨，他把黑伞留给了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笑得灿烂的牧光，深深鞠了三个躬，转身在人们的唏嘘声中离去了。
牧光，我信你个鬼。
当天晚上回到家，江蔚莫名其妙地被一个叫做<寂零空间>的平行宇宙选中，进入空间执行委托，完成委托人的心愿，当他从第一个单人委托里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茫的。
我是谁？江蔚。
我在哪儿？<寂零空间>。
我在干什么？不知道。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蔚很喜欢委托成功的收获感，三天两头里就住空间里跑一次，飞速提高自己的实力。
短短两个月，他从一个萌新小白一跃成为全空间综合能力榜第二名，还在一个月内完成了七个顶级委托，获得了自己的<命题>技能。
全空间的人都瞪圆了眼睛，瞪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程度，呆滞地看着江蔚直线上升。
蔚神他丫的是坐着火箭上去的吧！
倒不是，江蔚摸摸下巴，排名第三的鸢尾和第一协会会长纸焰帮我来着，再要不就是我的搭档……
敢问蔚神的搭档尊姓大名？
姓祈名夜柒，对对对就是他，排行第一的祈夜柒。
祈夜柒，综合能力榜排名第一，除了江蔚以外所有梦中人的噩梦，所到之处，皆闻风丧胆。
但江蔚多少有些点背了，竟然成了他的搭档。
空间系统，你他丫的是不是故意的？！
系统：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弱小可怜又无助）
回忆结束，江蔚的目光重新聚焦，他放平呼吸，蹬着路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滑着滑板。
去哪儿呢？好像没什么地方可去。
找谁聊聊？好朋友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进空间？乏了，卷不动了。
江蔚烦闷地抓了抓头发，眯了眯眼，闪身拐进一个路口，趁着没人，他加快了滑行的速度。
风真是自由啊，他想，无拘无束，还挺凉快，抚在脸上的力度刚刚好。
如果能一直这么自由就好了……
一直这么自由……
当江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不知怎的异常后悔像风一样自由，还特么自由过头了。
下一秒，他同一根树干一般粗的电线杆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亲密接触，紧接着用脸去拥抱大地。
操。
滑板摔在一边没什么大碍，江蔚狼狈地爬起来，眼冒金星地拖起滑板仔细检查，见滑板平安无事这才放松下来，但一放松不得了，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跟骨头散架了似的一动就针扎的刺痛，痛到神经深处的那种。
胳膊肘蹭破了一层皮，小腿裂了个口子，幸好不太深，不过急需消毒处理。
操他三舅爷的大花猫，江蔚想，进空间两个月了还没这么狼狈过。
操完了，江蔚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拖着滑板，一手上上下下地拍掉土灰，视线左右扫视几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家便利店。
江蔚几步过去，抬头瞻仰了一下牌匾。
寂寞的便利店。
是挺寂寞的，江蔚挑了下眉尾，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
正要推门进去，江蔚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
血，还热乎着。
江蔚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反应，大脑率先关机。
倒下去之前，江蔚只有一个想法。
操，精彩了。
再接下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央承认，他刚开开店门就捡到一只江蔚，着实吓了一大跳。
知道你心急，季央哭笑不得，倒也不用这么主动吧 = =。
季央向里敞开店面的玻璃门，双手穿过江蔚的臂下，小心翼翼地支起他的上半身，再像拖麻袋似的把江蔚拖了进来，滑板支在店门口，关上店门，季央二话不说地将江蔚丢进店内里屋的床上。
蔚湛，季央苦笑，每次你来见我都这么狼狈。
季央关上里屋的门，打开灯，把床上的江蔚平躺摆好，检查了下伤势，不太大，没什么大问题。
他取来医药箱，拽了几根医用棉签沾上碘伏，在江蔚小腿上的伤口周围轻轻抹着，江蔚皱了皱眉，但还没醒。
是碰疼他了吗？季央思忖着，人类还真是敏感啊。
给小腿上缠好纱布，换了两个新的创可贴，医用棉签沾上酒精给脸上的擦伤消毒，又用酒精湿巾擦去脸上的血渍，拭掉发丝间的血丝，季央将手上血污斑斑的湿巾扔掉，停下来望着这张收拾干净的脸。
狭长的眼睛上，双眼皮的痕印恰到好处，，衬得眼睛很大；长而细密的睫毛，眼窝微深，鼻梁高挺，唇瓣平薄而偏粉……
季央突然有种不该有的想法。
不行不行，还不到时候！
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不过嘛……季央厌厌地收起了坏心思，相比两个月之前，整体五官倒是精致了不少，怪不得江蔚在空间的人气能一直这么高，光靠这张脸就吃了不少红利。
季央的目光落回到江蔚身上，少年精瘦的身材比两个月前稍微瘦了一些，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肌肉的触感还和往前一样结实，八成是在空间里练出来的。
床沿上搭着的胳膊肘还有一处擦伤，季央迅速处理好，收起医药箱，就这么往床边一坐，等着江蔚醒过来。
指尖上还带着血渍，季央轻抚着江蔚的手，思绪回到了一个月以前。
蔚湛和他说过，他一见血就会发晕，致命的硬伤，改都改不了。
“那你在委托里伤了咋整，”祈夜柒摸摸下巴，“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严峻的问题，SS级委托里受伤那可是经常的。”
“而且再说了，”鸢尾在一旁抱臂说，“我和纸焰也不会和你一起进每一次的SS级委托……”
“鸢尾，你的塔罗牌[力量]一旦使用，是不是可以让我在全场委托里保持高度清醒？”蔚湛转向鸢尾。
鸢尾一愣，点点头：“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我可不可以绑定你的面板，使用技能？”
鸢尾又是一愣：“？？？啊？？？”
蔚湛浅笑：“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空间提示：梦中人蔚湛使用黑卡权限绑定了梦中人鸢尾的面板后台，可使用对方的<命题>技能·命之塔罗。】
鸢尾：“……”
如果你旁边没有人家创世神护着，我早就想给你两巴掌了。
拿到面板后台使用权的蔚湛还挺乐呵，人模狗样地向鸢尾行礼致谢。
“蔚湛，我事先说好，”鸢尾无语地叹了口气，“技能牌出了空间就会失效，空间里的道具也没有能带到现实里用的，现实里你如果晕血的话自己注意点啊。”
“放心吧，我有分寸。”蔚湛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蔚湛自从六月下旬进入空间以来，自己做够了三次单人委托并取得良好成绩后，与祈夜柒这个不是人的东西绑定为搭档，在祈夜柒、鸢尾和纸焰的帮助下，一个月内面板基础等级从C提升到S+，还获得了自己的<命题>技能，组建了自己的协会【执夜审判官】。
到开学前的一个月里，蔚湛解锁了多人委托，动不动就拽着另外三人陪他做委托，但他的成长速度过于可怕，不仅面板提升到了SS，综合能力还“嗖”的一下到了第二位，甚至……超过了鸢尾。
祈夜柒有些后怕，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他这个创世神就得易主。
但易主之前，他必须确保蔚湛的安全。
毕竟……蔚湛是他亲自选出来的下一代创世神。
“蔚湛……”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纸焰终于找到一个缺口插话，“你知道空间有个友谊联赛这个事吧？”
“知道，”蔚湛拨弄着手里的空间黑卡，“看到系统群发的消息了。”
“你要参加吗？”纸焰见蔚湛没看他，赶紧给鸢尾使了个眼色，“最终胜出的战队可以觐见创世神大人，更何况你也有协会。”
“是啊，蔚会长，”鸢尾应下眼色，接过话头，“我都给你当控制位了你还不放心吗？”
“也不是不放心，主要有两点，”蔚湛伸手比了个耶，“第一，参加条件需要每位队员进入空间至少一年，我才进来两个月；第二，现在是我占战术指挥位，鸢尾占控制位，我还需要三位技能可以和我们俩完美适配的主c，游击和辅助。”
“啊这……”纸焰一下呃住了，“剩下十个月的委托时长我们仨可以协助你，但找队员这个事嘛，得你自己来，”说着，纸焰怼了祈夜柒一肘子，“对吧柒哥？”
“嗯……？啊对对对。”祈夜柒点头如捣蒜。
“是这样吗……”蔚湛托了托下巴，“不慌，不着急。”
鸢尾，纸焰，祈夜柒：“……”
“怎么能不着急呢，蔚会长，”鸢尾咬着后槽牙说，“到了赛场，对面这俩货可就是咱们的敌对方唉！这俩货是【荆棘之罪】的战术指挥和主c位啊！”
“哦，担心什么。”蔚湛依旧淡定。
“你他丫的能不能有点良心！！！”
鸢尾开始追着蔚湛满大厅跑，纸焰和祈夜柒的视线跟着他们俩一圈一圈地转。
唉，年轻人啊。
拽回思绪，季央望着眼下还没有醒的江蔚，结合头皮上的伤口，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来看，十有八九又是晕血了。
空间里有塔罗牌[力量]的加持倒是不会晕血，但现实里……还是老样子。
季央挂着一抹浅笑，继续抚了几下江蔚的手背，抚着抚着，江蔚的手指动了动，睫毛也轻轻发颤。
季央跟触电似的把手收了回来。
下一秒，江蔚那双宛若装满星辰大海的深蓝色眸子缓缓睁开。
“醒了啊，”季央柔声说，“缓过劲儿了吗？”
听到季央的声音，江蔚的眸子肉眼可见地紧缩了一下。
那种柔和，是刻在DNA里，谁也无法更改的。
除了他，谁都没有这种柔和。
可是他……已经不在了啊……
江蔚忍着没适应神经的疼痛支起上半身，就那样呆愣愣的，一言不发的坐着。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牧光已经没了两个月了，而眼前的人，他的救命恩人，便利店的店主，长得和牧光一模一样，声音也毫无差别。
不光是和牧光一样，跟祈夜柒也一样。
尽管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但江蔚很清楚的意识到一点——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一模一样的三个人……
从各方面来讲。
“怎么了？”季见江蔚没反应，凑近了他，“是哪里还不舒服吗？”
“不是……”江蔚生硬地说，他并不排斥季央如此靠近自己，感觉与味道和牧光完全一致，条件反射也失了灵，“那个……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
“多大点儿事儿，”季央笑道，“这不也没什么顾客，我也闲的没什么事儿做，见你砸我店门口了，总不能不管吧，“季央无奈地摊了难手，“我叫季央，你呢？”
“……江蔚。”
江蔚感激地望着季央，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江蔚整个人傻了。
操，这双眼睛……
真踏马好看。
“唉，江蔚……”季央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仔细掂量着这个名字，“今年中考的盟状元是不是你！”
“是我。”江蔚微微扶额。
“幸会幸会！”季央抓着江蔚的手一顿狂摇，“我是你下面那位！和你一样，也去跃洋六中了！”
“哦……希望开学那天能看见你。”江蔚垂眸道。
“必须的！”季央松开江蔚的手，又想起了什么，“你来我店里是不是要买些什么？”
“对，”江蔚猛地想起自己来便利店的目的，“本来是想来买点医疗用品处理下伤口的，结果晕血就栽在你门口了，但你已经帮我处理好了，如果有需要……”说着，江蔚拿出了手机，“我会支付一定的费用的。”
“不不不，不用的，”季央连忙摆手，“我一分寂零币都不会收你的！”
“寂零币？”江蔚一听愣了。
要知道，寂零币是<寂零空间>的通用货币，这人如果知道寂零币这个名称，再加上声音和外貌，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人是祈夜柒。
没错，他牛逼的搭档。
一、二、三、四、五、六、七。
季央刚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愣神地和江蔚对瞪着，默数七个数，数完七，江蔚眯了眯眼。
按理说，非空间的人听到有关空间的任何信息，在七秒后会自动遗忘，七秒到了，江蔚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搞什么鬼啊，季央无力地想。
“呃，那什么，你什么都没听到啊。”季央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江蔚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鸢尾的生日是不是高考前一天？”江蔚穷追不舍。
“对！纸焰和她是同一天！”季央支楞起来立马回答。
沉默。
“麻了，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季央像一只漏汽的皮球一般瘫软下去，“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当我傻么，”江蔚冷淡地扫了一眼季央，摆腿从床上下来，“声音，脸，语气，哪个不跟你在空间里是一样的？”
“也对，”季央乖乖招了，试图再垂死挣扎一下，“那医药费……”
“滚蛋，”江蔚一口回绝，“刚你自己说不收费的。”
“彳亍口巴，”季央拖长了声音懒散地说，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加吧。”江蔚调出自己的二维码让季央扫。
“对了，那啥，“季央扫完码，顺带改了个备注，“鸢尾纸焰他们俩也在跃洋六中。”
“这么巧？”江蔚挑了挑眉，“他俩微信推我？”
“别了，给他俩一个惊喜，到时候再加也不迟，”季央一脸坏笑，用胳膊肘怼了怼江蔚，“今晚进空间玩玩？”
“不了，你自己去吧，”江蔚白了季央一眼，“后天开学了，我得收拾收拾。”
“难得今天来兴致，你还不买账，”季央的表情变成了 = =，语气里充斥着不满，“隔壁【蔷薇之泪】的凝芜叫我去喝茶呢，你真不来？”
“不熟，为什么要去。”江蔚反问说，抬眼四下里打量着便利店的里屋。
里屋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暖融融的，角落里放了两把软垫的扶手椅，中间的小圆桌上摆着罐茶叶和茶具，扶手椅旁边的衣架上挂了几件外套和两三把黑色自动伞，对面是江蔚正坐着的床，床脚正对着一道楼梯通向二楼。
季央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低头摆弄几下手机，不知给谁回了几条消息。
“平常你在这里住吗？”江蔚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嗯，二楼是我家，挺大的，120多平米，一楼就是便利店和储货仓，以及几间杂用的空屋子，有时候鸢尾和纸焰会过来帮忙，平常都我自己打理。”
季央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戳着，不知在和谁口若悬河。
原来……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吗……
江蔚轻轻勾了勾唇，隐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季央不觉浮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悄眯眯给鸢尾发了条消息。
【祈夜柒：蔚湛在我这儿呢，你俩要过来吗？】
鸢尾几乎秒回：【不了，我俩在空间里没出来呢，刚做完一个S+的委托累死了快，空叶姐喊我俩办点事，你俩现实里碰见啦？】
【祈夜柒：嗯，他晕血栽我店门口了，搁这儿歇着呢。】
【鸢尾：……6。】
【祈夜柒：那你俩忙吧，不打扰了。】
季央扣下手机，活动了一下肩膀，起身理了理衣服：“想喝茶吗？新买的普洱。”
“不麻烦的话喝点吧。”江蔚说着，忍着身上的刺痛站了起来，转身整理好他躺过的床铺，自觉地走到一张扶手椅上坐下，看着季央熟练地烧水沏茶。
很快，一壶热腾腾的普洱茶沏了出来，季央涮了两个圆肚茶杯倒上清香的茶水，又取来一盘曲奇饼干往中间一放，顺势在江蔚对面坐下。
“刚好三点多，适合喝一顿下午茶。”季央悠悠地说，拎了一块曲奇丢进嘴里嚼着。
“是挺好，”江蔚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你自己在这里住，那你的父母呢？”
“你看我像是有父母的样子吗。”季央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江蔚瞳孔地震：“你没有？！”
“我从福利院出来的，进了空间赚了八位数的寂零币，寂零币和RMB是一比一千的兑换比率，我就把这两层楼买了下来又整了精装，从福利院里搬出来就开了这家便利店，你要是不想回家可以来我这儿，客房多的是。”
“这样啊……”江蔚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有个好朋友叫牧光，死了两个月了，中考那天没的，你应该听说过这件事……”
江蔚抬眸，直视着季央。
“你很像他。”
“啊……那挺巧的嘞，”季央笑道，忽然猛地一拍脑门儿，“你别说，我刚才想起来，我有个监护人。”
“怎么说？”江蔚挑了挑眉。
“是个跨国公司的老总，一年半载也不回来一次，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整得我都快忘了他了，”季央耸耸肩，又吃了一块曲奇，“只有过年才回来，平常给我卡里打生活费，之前还给我改了名字，我原来不叫季央。”
“那你原来叫什么？”江蔚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有戏！
“我原来……”季央怅然，“叫慕光。”
“……什么？”江蔚彻底死机。
“跟你那位已故的好友名字读起来很像吧，但我不可能是他，”季央闭了闭眼，“羡慕的慕，光芒万丈的光，而且你也知道我就是祈夜柒，这次是咱俩初次在现实里见面，江蔚。”
江蔚还在愣神儿。
是啊，季央不可能是牧光，仔细看看这两个人还是有些差别的。
季央的外貌和声音比牧光更为成热一些，个子也更高，而且今天也才是第一次见面，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可是牧光……已经死了啊。
江蔚咬紧下唇，自己一定是太想念牧光了，才把季央当成是牧光，还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
季央也学他跳跃式换话题，兜兜转转，季央的曾用名竟然和牧光名字读音一样……
真的可能只是长得太像了而已。
“你没事吧？”季央见江蔚咬下唇咬到发白，伸出手在江蔚眼前提了晃，“很抱歉让你想起你的……”
“没关系，”江蔚收拾好心情，小声道，“已经过去了，何必太沉缅于过去，对吧。”
“好！这才有精神！”季央笑了起来，“对了，我准备去趟空间，你要一起来吗？空叶说最近正在研发一个新的多人匹配的委托模式，让我过去参谋一下。”
“不了，我得回去了，”江蔚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三点半了，“我去书店买些参考书，晚上我妈要带我出去应酬。”
“那你去吧，我去空间了。”季央说着，拨弄了一下胸前挂着的闪电形挂坠，挂坠亮了一下，接着弹出了季央的空间面板，“你的滑板在门口，走的时候帮我关个门哈。”
“嗯。”江蔚应了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塞了两块曲奇，一抬眼，季央已经消失了。
说走就走，的确很像是祈夜柒的作风。
江蔚回到店门口，拎起滑板出了门，反手一甩关上了店门。
身上已经不疼了，就是脑子里乱乱的，一盘散沙。
这一天可真是操蛋，江蔚想。
书店距离季央的店不远，滑了不到两百米就到了。
买好参考书准备滑回家，江蔚直愣愣地立在路口。
和自己家小区门口就隔了两条街？！
重生之所有巧合全在于我（）
晚上的应酬江蔚全程心不在焉的，听不进去他就在一旁听歌打游戏，大人的世界他实在是……
……无法理解。
回到家差不多半夜了，江蔚打开手机准备定闹钟时，看到了季央给他发的消息。
【祈夜柒：新版本的多人匹配特有意思！下次一起试试！】
【祈夜柒：明天我有事不在店里，你就别过来了，后天学校见！】
【祈夜柒：就酱紫，晚安！】
江蔚盘着腿坐在床上，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抹看不出什么心情的浅笑。
【蔚湛：晚安，央哥。】
作者有话要说：命题系列启航！你们有没有那个绿色的小星星？送小夜一些好不好？（星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