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温雪兰亲自下厨，江蔚打下手。不出一个小时就变出了一大桌佳肴，四人围桌两两对坐，慢条斯理地吃毕午饭。

饭后，江蔚起身收拾碗筷送到厨房，江澜见状，连忙把江宏海和温雪兰从餐桌边撵走，把桌面打扫了。

“小澜真懂事啊，”温雪兰笑得合不拢嘴，抓着手机从桌边挪走，“双学霸就是好呢。”

“是啊，”江宏海也感慨着，“小澜之前就总跟我念叨，学校里有个叫江蔚的学神她非常喜欢，一心想交朋友，只可惜没机会，这不，机会来了？”

说罢，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用眼神传递出同一个信息：

这俩孩子凑合凑合，有戏！

江蔚站在洗碗池旁，套上胶皮手套，沾些洗洁精认真地刷碗洗锅，啊不是，刷锅洗碗。

江澜靠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目光却时不时在江蔚身上一扫而过，盘算着怎么报复一下。

也不能太过，适当差不多就行，给学神哥哥摸个底。

深不见底你摸个鸡毛。

得找个借口把他引出去……

最好是小区后面的那条巷子。

太阳落山后，那条巷子的光线会非常昏暗，正常情况下人眼是看不清楚的。

没有比那里再适合不过的地方了。

但，用什么借口呢？

“看够了吗？”江蔚冷到零下的问话传来，“你在这里有些碍我事，帮不上忙就回屋去。”

“啊……抱歉，”江澜怔怔地说，差点儿一句“握草”脱而出，“那个，学神，你下午……出去吗？”

“出去。但你不能一起。”江蔚头也不抬。

“我也没想着要出去，”江澜飞速思考着，为自己的计划找个滴水不漏的借口，“那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去小区后面的那条巷子里，帮我顺个铁板鱿鱼回来？如果不顺路的话就算了。”

“行，转我红包。”江蔚规划了一下自己的路线，恰好顺路，没准儿还能顺道儿去季央的店里转两圈。

“太感谢学神了！”江澜感天动地，赶紧给江蔚转了红包过去，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欢呼。

计划，通！！！

洗完碗，江蔚脱下手套回屋午休，江澜逮住机会，开始向自己的迷弟们下达任务，

【sweet澜酱：江蔚发的帖子相信各位都看了，你们澜姐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卡带不是卡壳：澜姐您说！小的们保证给您办到！】

【小路小鹿：澜姐尽管吩咐就是了！】

【sweet澜酱：银座后面有条巷子，我找借口把学神引到那儿了，落日后你们堵他揍一顿，揍完就跑。】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须臾，几人没一个敢吱声。

【卡带不是卡壳：姐，您可想好了，那是学神啊！】

【sweet澜酱：是，我知道，但学神弄得我颜面扫尽，我也要让他也不好受。但据我了解，学神晕血，一见血就晕，你们可以拿两个血浆道具包吓他。】

【小路小鹿：这个好说，那我们去几个合适？】

【sweet澜酱：去五个吧，速战速决。】

安顿完毕，江澜又心满又意足地趴到床上，定了闹钟美滋滋地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简直太完美了！

下午两点的闹钟响起，江蔚逐渐清醒过来，关掉闹钟下床去洗手间撸了把脸。

该去银座三楼的咖啡厅打工了。

咖啡厅的老板是个二十五六的小姐姐，是温雪兰的助理之一，周日兼职了咖啡厅的经营，江蔚回家的周日没得干，就跟助理楚越商量了一下，下午2:30-6:00过来给她打工。

银座是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商场，日常人来人往，距离江蔚家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过来打工，增加社会阅历，顺带缓解学习压力，似乎也不错。

第一次打工，也是第一次来这家新开不久的咖啡厅。

扶梯上了三楼，江蔚一打眼就看见了那家装潢很独特的咖啡厅。

……这什么？原神联名？

应该不是联名吧，只是装潢很原神而已。

店里目前没人，楚越正在前台准备待客。

“哟，小蔚来了呀，”楚越回过头，冲他莞尔一笑，“怎么样？这装黄够吸引顾客吧？”

“是够吸引的，”江蔚环顾四周，上上下下打量着，“原来你也玩原神。”

“是，老旅行者了，”楚越甩了甩头发，“对了小蔚，还有一个女生跟你一起待客，你们学校文科班的，或许你认识。”

“不认识，”江蔚立马果断，“除了我妹，外班的女生我都不认识。”

“这样啊，干着干着就认识了，”楚越弯了弯腰，从前台底下取出一套衣物塞给江蔚，“喏，去换吧，你最喜欢的角色阿贝多的联动皮肤。”

这套衣服他挺热悉，自己也有一套。

服务生款式，优雅而不失礼仪，配套的还有一套可莉。

但……打工还带cosplay的？！

“别惊，阿祁换了可莉那套，这会儿估计在补妆吧，”楚越仿佛看出了江蔚的疑惑，推了推他，“化妆品洗手间里都有，你快去，过会儿开门了。”

“啊对了，那什么，”江蔚刚一只脚踏洗手间，楚越叫住了他，“你的工作比较简单，就单纯的服务生，除此之外你得在门口溜哒，用脸来吸引顾客。”

“我的脸是招牌么？”江蔚一副惊天大无语的表情。

“是，是招牌，”楚越笑了起来，“我后厨，你服务，阿祁前台，多划算。”

江蔚闭了闭眼。

行吧。

换衣服，戴美瞳，化淡妆，戴假发，收拾整齐后，江蔚刚好卡着2:30的开门时间出了门。

前台的女生见到江蔚，上来就一句甜甜的“阿贝多哥哥”。

江蔚晃了晃神，这分明的可莉的声音。

江蔚点了点头：“阿祁？”

“学神大人叫我乐（yue）祁就好啦，”女生切回了自己的声音，显然也是个会配音的，“或者叫我凝芜也可以。”

凝芜。

……凝芜？！

江蔚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还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印象。

凝芜是空间第二协会【蔷薇之泪】的会长，也是前十明星梦中人排名第四的王牌选手。

“嗯，见过，”江蔚拍了抬眸，“我叫蔚湛。”

“真希望你能参加今年的空间联赛，学神，”乐祁说，“上回听祈夜柒说你有可能参赛。”

“他去找你了？”江蔚挑了挑眉。

“对呀，报道前两天时我请他过来坐了坐。”乐祁点头道。

报道前两天？

就是他和季央初遇的那天。

“隔壁【蔷薇之泪】的凝芜叫我去喝茶呢，你真不来？”

“不熟，为什么要去。”

就怕打脸来得太突然。

之前不熟，现在熟了。

“应该参不了，”江蔚低声道，“联赛六月底截止报名，战队要求五人，每人入空间年数至少一年，我现在还不到一年，不能报名，战队也没凑齐，就不参赛了。”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明年可以参赛。”

“那我很期待与你的对战，”乐祁抿出一个笑容，“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荆鞭是什么样的威力。”

“承蒙关照了。”江蔚垂眸道。

怎么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好像乐祁一直在用气场压制着自己，但从乐祁脸上又丝毫看不出什么。

她只是笑着，戴着红色美瞳的眼睛深处似乎透出某种变化莫测的情绪。

江蔚被乐祁看得有些发悚，连忙别过脸，尽量不去看那双眼睛，脑袋里的翻江倒海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有顾客了，”乐祁切回可莉声线，甜甜地说，“阿贝多哥哥，我先去接待啦！”

进来的顾客是跟江蔚同班的邵婧与叶雨涵，两个女生分别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杯半糖的拿铁，以及两块抹茶慕斯，乐祁处理好订单，传给了后厨的楚越。

重生之所有巧合全在于我（）

出来打个工还能碰见同班同学。

江蔚抬手捏了捏鼻梁，缓了缓神，清清嗓子夹住了阿贝多的声线，挺直了腰杆。

但凡此时路过一个学神迷妹，都能立即认出这俊秀精致，修长挺拔的身影，与印象中的学神别无一二。

十几分钟后，江蔚去了后厨，顺过一个托盘，楚越郑重地把两杯咖啡和两块慕斯及餐具放在托盘上。

“小蔚，第一次，你可以的！”楚越鼓励般地冲江蔚 wink了一下，江蔚顿了顿，优雅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的，你能行，你可是学神。

江蔚做了个深呼吸，定定神，稳稳当当地托着托盘走到邵婧和叶雨涵桌边，一盘一盘地往下放餐品。

“您点的下午茶，请慢用。”

江蔚尽管夹着声线，但那种骨子里的冷还是透了几分出来。

邵婧不由得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那个……阿贝多老师，”邵婧望着江蔚精致的侧脸，一手光速般摸过手机，滑开，“请问可以合个影吗？”

“可以。”江蔚应道，尽量稳着声线不变，本着coser集邮的敬业精神和邵婧合了个影。

江蔚走开后，邵婧激动地抓着叶雨涵的衣袖，压低声音尖叫：“是不是学神？！是不是？！！”

“我觉得是……哎你别拽着我晃悠了，”叶雨涵捞过手机，打开微信里的一个群聊，“照片发我，我去问问别人。”

邵婧把照片发了过去：“这啥子群？”

群名赫然写着：江蔚全校粉丝后援会。

邵婧愣了两秒：“拉我进去！”

邵婧进群后，火速和群里不知名的500号姐妹确认这位服务生是不是学神本人。

接着便听取“是”声一片。

还有的姐妹问了邵婧这家店的地址，表示自己如果在附近就立马赶过去膜拜学神。

季央也混迹在群里，但见到这张照片的第一反应竟然是——

为什么合照的人不是我？！

去吗？

季央来回做着思想斗争，最后心软的天使一方占了上风。

不去了，突然闯过去怕……

怕什么？

怕他吓一跳？

不是。

怕他不好好几工作？

也不是。

怕迷妹们知道他们是……？

操，想什么呢。

自从后援会群里曝光了江蔚在这家另类的咖啡店里打工这件事，下午的顾客数量“嗖”地一下就上去了，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奔着江蔚来的。

楚越忙得不可开交，在江蔚来之前单日还从未有过如此之大的客流量。

这小子的脸，真的可以当招牌用。

乐祁在下午的客流量中接待到了自己的闺蜜，阴沉着脸给闺蜜下完了订单。

闺蜜甚至怕乐祁下一秒刀了自己，都不敢在店里吃，想打包带走，奈何学神的吸引力太强了……

于是闺蜜在乐祁“你怎么也喜欢学神”杀人般的眼神中吃完订单，跟江蔚合了影便以光速逃离现场。

喜不喜欢学神都无所谓，但只要一喜欢，便会树敌无数。

这是常识。

六点下班后，江蔚卸下装备和妆容，收拾好自己准备离开咖啡店。

乐祁先一步溜了，楚越关好后厨，借着没人的空当跟江蔚瞎聊。

“没想到你还有这功能啊小蔚，”楚越拍了拍江蔚的肩膀，又扭头看了眼下午的账单记录，“营业额都超四位数了！”

江蔚属实是没想到自己的脸竟然这么值钱。

“可能是招牌起到了作用吧。”江蔚有些汗流夹背。

“那你下周还来吗？”楚越像是找到了救星。

“看情况，如果能来提前跟你说一声，”江蔚垂眸道，“对了楚姐，这附近有没有铁板鱿鱼？”

“一说吃的我就来劲儿了，”楚越眨了眨发亮的眼睛，“银座后面的巷子里就有一家，不太远，几分钟就到了，好吃还不贵，门也关的晚，你可以去那儿看看。”

“好，谢谢楚姐，那我先告辞了。”

出了银座商厦，江蔚往商厦后面那条静得彻底的巷子深处走去。

内蒙的初秋天黑得早，不过六点半就已黑了大半。

巷子里采光不好，周围都隐没在黯然之中。

江蔚双手插兜往反方向走，空荡的巷子里回响着他的脚步声。

有点凉了……

江蔚啧了一声，颇有后悔自己没披件风衣出来。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江蔚掏出来扫了一眼，锁屏上显示着楚越发过来的工资红包。

他没有滑开手机去收工资，而是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站定脚跟。

“还要跟踪多久？”

少年清冷的声音仿佛能生出刺来，刺得跟踪的五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可是传闻中的最强学神。

往好了想，并不是所有学神都会打架。

“还挺有自知之明啊江蔚，”打首的卡带一副小混混的样子，也不知谁给他的自信，“早知如此为什么要欺负我们澜姐？！”

“欺负？”江蔚冷笑一声，那笑足有零下二百七十三摄氏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江蔚刻意咬重了“欺负”二字，眉锋间生生透出寒光。

“我不管，澜姐说欺负就是欺负了！”小路小鹿也跟着理不直气也壮，“今天校霸不在这儿，看谁来保护你！”

季央。

他还在学校。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来打工了。

一旦发生什么，他不可能知道。

操，大意了。

“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江蔚直接忽略小路的话，也不管他姓路还是姓鹿，都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一起上吧，我着急买东西回去。”

接着他拿出手机，在对面五双眼睛的注视下，放在了一个伤不到的地方，继而转过身，向他们勾了勾修长的中指。

国际友好手势，还外赠一个挑衅。

这特么是看不起谁啊！

卡带忍无可忍，抄起拳头扑向江蔚，而江蔚只是淡定地抬起左手臂，对准卡带的下颌给他来了记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肘击，速度比他还快。

卡带感觉自己掉了一颗后槽牙。

这学神，妈的，怎么比校霸还会打架！！！

一分钟，摞倒卡带。

两分钟，小路已经没有力气哀号了。

三分钟，一个趴下。一个投降。

四分钟……

江蔚的拳头刚反击出去，但没有打在最后那个的脸上。

软的，滑的，流动的。

顺着指缝延伸到手心上。

江蔚大脑宕机了一下，目光缓缓移向摊开的手掌上。

红。

触目惊心的红。

还很新鲜。

江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晃。

“真的管用！”最后那个放下用血浆包挡住脸的手，“兄弟们，上啊！为澜姐报仇！！！”

只在一瞬间，天旋地转。

江蔚躺在地上，周围团团包了四个人，正往江蔚的衣服上和身遭洒血浆，又往他唇角滴了一些，伪造出一处刚刚结束的杀人现场。

他们不敢真反打学神。谁也拿不准学神后续会找他们什么麻烦。

反正这巷子里也没什么人，等学神自己醒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拿对手的弱点折磨对手，亏江澜想得出来。

卡带给江蔚拍了两张照，配文发给了江澜。

“学神可能回不去了。”

“我们一不小心杀了他。”

江澜的手机无声无息地摔在被子上。

不，这，这不是真的！！！

“对不起，您所拔打的用户暂时无前接听，请您稍再拔。Sorry，your……”

已经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了。

季央勉强让自己沉住气，一遍一遍地拔电话。

平常忙音嘟两声就接了，今天怎么……

季央脑子里好像断了一根弦。

出事了。

等季央用位面坐标传送到自己家，再跑到巷子深处，江蔚已经半昏迷了。

他倒在血泊里，衣服被浸透，胸前的布料更是红了一大团，脸上也有少许血迹，唇角的血液顺着下巴滑了下去。

怎么看都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

“江蔚！江蔚！！醒醒！！！”

季央一个滑跪过去，扶起江蔚的上半身，让他好受一些。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季央……你终终于来了……”江蔚把眼睛睁开半条缝，有气无力。

身上并不疼，但昏沉不醒的晕血却是异常地真实。

“我来了，我来了……”季央红着眼，神经质地重复着。

他先放下了江蔚，找到了被江蔚遗忘的手机，紧接着一个公主抱，“我们回家，回家……”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这次，我绝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