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雪没有彻底忘记她，这让舒听悦感到有些开心，但是，她在林歇雪眼中，好像留下了并不怎么好的印象？

舒听悦捏着自己的手指：“我那会……是有些不懂事。”

停顿了一下，她视线抬起看林歇雪，只一下又重新垂下眼帘，继续看自己的手：“你会讨厌我吗？”

她语气小心翼翼，假如给林歇雪留下的是讨厌的印象，她宁愿林歇雪不要记起她。

思及至此，她后悔起来，为什么要提当年事？真是嘴欠。

“能理解，青春叛逆期很正常。”林歇雪语气云淡风轻，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她曾经做过多么恶劣的事情。

“不过怎么跑来青霁读大学？”

舒听悦掀起视线，看她在电视柜下面翻找东西的背影：“你当时跟我说的，青霁大学很不错。”

“是么？”林歇雪想了想，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这种话：“很多大学也不错，你家那边也有不错的大学，跑这么远来读大学，回家会不会很不方便？

“还好。”

实际上，她恨不得不回家。

而且她当时听林歇雪说毕业青霁大学，便以为林歇雪是青霁本地人，所以想着，来对方的城市读大学，在同一座城市，会不会有机会再见面？

其实她没把握，也没有期待能实现，所以当见到林歇雪时，她内心很激动，甚至觉得好像在做梦。

在林歇雪离开后，她读初三，学习压力让她睡不好，老是做梦，总会梦见林歇雪，但醒来是一场空，梦里女人的脸庞越来越模糊，她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想不起林歇雪的样子。

高三，她填志愿，回忆女人的脸庞，却发现，真的记不清具体的样子，她为此低落了很久。

可一旦见到，她竟然又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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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歇雪拿着棉签过来，到她旁边坐下，舒听悦瑟缩了下脚踝，林歇雪掀起眸光淡淡看她一眼：“你脚磕到了。”

她这才注意到脚踝有个小伤口，不大，磨破了些皮，看起来有些红，她自己其实都没感觉，林歇雪却注意到了。

“别动，我给你上药。”林歇雪拆开棉签，从里面抽出一根。

“一点小伤，自己就能好的，不需要上药。”但她还是拉起自己的裤管，露出一截纤瘦脚踝和小腿，方便对方上药。

林歇雪垂下眼帘，用沾了药水的棉签碰她的伤口，这么一碰，舒听悦才感觉到疼，不自觉缩了下，林歇雪抬起眼皮，很快又低垂下，放轻了动作：“抱歉啊，可能是上楼的时候，我没扶好你，让你磕到楼梯或者什么东西了。”

“不怪你。”舒听悦抿着唇，安静看着林歇雪给自己上药。

她腿搭在沙发边上，林歇雪侧身而坐，微微垂着颈脖。

对方羽睫覆盖下小片阴影，额角几绺发丝垂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歇雪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因为上药的姿势，导致领口朝她方向微敞开。

舒听悦眼睁睁的看着，搭在对方肩膀的一绺长发，顺着雪白细腻的肌肤，不小心从领口滑了进去。

心底微微发热，舒听悦暗咬下唇，别开了目光。

在没见到林歇雪之前，她很想再见对方一面，就仅仅只是纯粹的想见一面，却也说不清为什么想要再见对方一面。

但是，在真正见到林歇雪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她根本没法满足于只见一面，亦如今晚的情绪失控，也是她自己始料未及的。

可能是喝多酒，酒精在脑内的作用，让舒听悦今晚的思绪格外恍惚，甚至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感觉。

深埋的情愫破土发芽，悄然生长。

哪怕她自己并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在某一刻确实闪过一瞬很强烈的占有欲。

她真的很想要，让林歇雪只属于自己，永远都别离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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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林歇雪抬眼，见她神色不太对，于是问：“很疼？”

舒听悦摇摇头。

“疼就说出来，别忍着，刚才还说一点小伤没事，你看你都忍成什么样了。”林歇雪把药收好，放回去。

舒听悦微怔，紧绷的下颔线放松了一点。

“谢谢。”她缓缓开口。

林歇雪听见，分过去目光：“谢什么。”

舒听悦重新低垂下眼睫：“谢谢你帮我上药。”

她闻了下自己，浑身都是酒气味，带着这周围的空气，都是这种味道。

心想，比得上林歇雪昨天喝的量了。

只是她胃还算不错，没有想吐，躺沙发闭着眼，意识迷迷糊糊了一阵，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隐隐约约听见水声，她不知怎么的浑身很不踏实，于是睁开眼，手肘撑着沙发起来，身上盖了一床薄被子，在她起身的时候，随着她的动作滑了下去。

她弯身，捡起掉在沙发下的被子，视线环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水声来源的地方。

林歇雪在浴室洗澡，此刻水声停了。

她盘起腿，坐在沙发发呆，直到林歇雪从浴室出来，到她面前，带来浴后温热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她才反应过来。

“还难受吗？”林歇雪轻声问她。

舒听悦摇摇头：“好很多了。”

“去房间休息？”

林歇雪的声音好似有股魔力，令她目光出神片刻，迟钝回答：“不了。怕弄脏你的床，我睡沙发就行。”

“没事。”林歇雪打算把自己房间让给她睡，自己则去林寻绾那间房间睡，“沙发不好睡。”

她家沙发不大，舒听悦长手长脚的，睡起来会很拘谨。

舒听悦仍旧坚持睡沙发：“不会。”

昨晚通宵没睡，今天白天也没怎么休息，此刻加上酒精的作用，她脑袋终于感受到昏沉。

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林歇雪还没起床，她坐起来，视线经过紧闭的卧室房门。

昨夜林歇雪给她身上盖了被子，此刻一半被她压在身下。

沙发边的茶几格局跟昨晚不一样，林歇雪可能是担心她摔下来磕到茶几桌角什么的，所以把茶几移开了一些，还把凳子什么的都拿开。

地板铺了地毯，微光从破旧的窗户进来，将浮尘裹成一束，一路斜照到沙发扶手边上。

客厅东西很多，但被林歇雪收拾得很干净，在这样的清晨与这样的客厅中醒来，舒听悦竟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温馨感。

去到洗手间收拾了下自己，出来看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钥匙，她带上钥匙出门去楼下买早餐，之后重新上来，将早餐和钥匙放在桌上，见桌上有便利贴和笔，于是她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下“谢谢”两个字，贴到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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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林歇雪家里出来没走几步，舒听悦在楼道碰到熟人范萌语，范萌语也是青霁大学的，比她大两届，现在在实习。

“舒听悦？”范萌语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舒听悦见她穿戴整齐，应该要出门办事，问：“你住在这里？”

巧了不是，居然和林歇雪住在同一层。

“是的。”范萌语说道：“我要回去学校办点事情，一起吗？”

“嗯。”舒听悦点头，跟她一起下楼。

“你怎么从歇雪姐家里出来？你和她认识？”

舒听悦扭头：“你认识她？”

范萌语回答：“认识啊，我就在她工作的公司实习，这个房子也是她推给我的。”

之后范萌语跟她讲述自己出来实习租房遇到黑中介的事情，因为这事导致范萌语第一天上班迟到，被领导说了，那天还下雨，早餐进水没法吃，上午工作不顺利，带她的导师脾气还不好，骂了她一顿，她没忍住哭了。

林歇雪不和她一个部门，但见她过来送资料的时候眼眶泛红，便问她遇到了什么问题，还让她慢慢来，初入职场不适应很正常，安慰了她几句。

知道她房子还没租到，于是把房东的联系方式给她。

所以她到现在都挺感谢林歇雪。

“而且她也是青霁大学毕业。”范萌语说：“我真没想到，实习还能遇到同校学姐，她人真的好好。”

舒听悦默默听着，没发表什么，直到最后一句，她才应了句：“嗯，她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