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启明在二楼客房，严殇在隔壁主卧。
启明一直很认床，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索性起身走走。
二楼的露天阳台没有关门，夜风吹进走廊里，启明穿着严殇的大码居家服，冷得搓了搓胳膊。
他过去，打算关上门，就发现严殇背对着他站在那儿。
“还没睡？”严殇看了眼走过来站在旁边的启明，“是认床吗？”
启明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
敢情现在这个收集情报都能精确到人生习惯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很多的疑惑。”
“如果是关于蛊虫的事情，不用担心，山神庙一定拼死保护这座城市。”
启明点点头，没再说话。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神情不对，严殇又说道：“还有其他的问题？”
这时，启明终于抬起头，看向他：“我想知道，你明明心里就很瞧不起人类；为什么要舍命保护这座城市？我对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利用价值？”
夜风吹过，这点寒冷，吹在人身上，好似抚石而过。
一直以来，启明的心里都很清楚，他清楚严殇为救他，被画妖重创导致元神受损，绝对不是因为这个人有多么伟大的苍生之爱。
严殇看着他，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那双目光很沉闷，很深邃，就像是深渊一般，不能轻探，不敢深探。
严殇没有回答他，径直错过他，离开了阳台。
那晚阳台的夜风格外的冷，有一个人却在那里站了一夜。
“咳咳。”
坐在副驾驶上，启明裹紧了外套，不停咳嗽，肯定是昨天晚上被吹着了。
“等回了山神庙，让老参给你熬点药。”严殇开着车。
启明戴着口罩点点头，他们现在正准备去学校找那个中蛊的女生，突然启明想起自己在咖啡馆有东西没拿，二人就先去了咖啡馆。
这个点儿的咖啡馆没有个什么人，所以上午一般就安排一个员工看店。
启明推门进去，却是一个员工也没看见，自己现在已经是离职了，不好直接去员工的更衣室。
于是，二人就等了一会儿。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穿着工作服的李姐回来了。
“启明？”
李姐很是惊讶，然后对他嘘寒问暖了一通，了解了原来他是来拿点儿东西的，就带着他们二人去了更衣室。
启明收拾东西，李姐帮忙撑开袋子。
突然，严殇发现了李姐胳膊上有新旧不一的咬痕。
“你好，请问最近你家中是不是有人生病了？”
李姐看向这个和启明一起来的陌生男人，先是惊讶，后眼神闪避的摇摇头：“没...没有。”
瞧她的样子，启明感觉出了什么，就说：“李姐，你要是家里有病人，可以找我朋友的。”
“你这个朋友是.....”
严殇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于是一本正经的照本宣科道：“我是个中医，见过很多的疑难杂症，祖上曾经是光绪年间，慈禧身边的御用太医。”
“李姐，慈禧活了多大岁数，老百姓心里都知道。”
启明助攻，然后看了眼严殇，不禁嘲笑似的勾勾嘴角，这谎撒的，一点精髓都没学到，声情并茂都做不到位，还学别人撒谎？
似乎是察觉到了那一抹嘲笑，严殇抿抿唇，偏过头去。
李姐一听，瞬间泪眼婆娑的问严殇：“您真能治好我老公的病吗？”
严殇点点头：“您老公的病症是不是，吸血？”
一语中的！
李姐拼命的点头，露出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还有一处是新的，鲜血从伤口流出来：“我老公是前段时间开始，就不吃不喝的，后来突然半夜开始发狂，每次只要一吸血，就会恢复正常。”
“所以，你刚刚离开的时间里，是去给你的丈夫喂血？！”
“嗯，开始我会买些活鸡活鸭，后来没钱了，我就只能把自己的血喂给他，可他的胃口越来越大,现在光血根本不能满足，还要吃些带血的鲜肉。”
启明说：“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说到这里，李姐抽泣了起来：“我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
“您方便带我去看看您的丈夫吗？”严殇问。
刘姐点头答应，打电话和老板告了假，就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家。
北条大街顶头的廉租房。
刘姐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先是打开灯，探头进去看了看，才让他们进来。
回自己家都要这样小心，可见刘姐的生活过得有多么可怕。
“老公？老公？”
刘姐喊着，这时从洗手间出来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他的脸颊凹陷，双目无神，腹大如球，似是游魂一般。
这和肖谦的症状一模一样。
严殇上前，一把捏住男人的咬肌，让他张开嘴，眉心一紧，中蛊太深。
“怎么样，医生？”刘姐扶着男人，问。
“没有什么大碍，我一会儿给我助理打个电话，到时候让她送些药过来，吃上一个月左右，就能治愈。”
“真的？！”
“太感谢你了，谢谢。”
启明环顾一圈，发现一个玻璃柜子里的东西，有些眼熟：“严老板，你看。”
严殇走过去，那玻璃柜子里正放着一个牌子，这牌子上的图腾和不知名的文字，和肖谦的一模一样。
“这牌子是哪里来的？”严殇问。
刘姐走过来，说：“这牌子是孔大师给的。”
“孔大师？”
“是我们村儿特别出名的一个灵媒。”
灵媒？
严殇和启明对视一眼。
“这个灵媒长什么样子？”
“具体的，我记不太清了；是个男人，个子不高，驼背。”
对上了。
启明和刘姐要了她们村儿的地址，二人就离开了。
远在山神庙的老参，此时正在赶制‘杀虫剂’，房间里堆满了药草。
王鸦也没闲着，在旁边打下手，帮忙煎药：“你说头儿他们能抓住那个蛊师吗？”
“你是不是忘了头儿以前是什么人了？”
这句话，足够让他们安定心绪。
“头儿让你查的人，查到了吗？”
“哦，你是说启明学校里中蛊的女生啊？！”
“查到了，昨晚上，我就已经把所有信息都发给头儿了。”
***
严殇和启明也因为突发的刘姐一事，而得知了灵媒的存在，他们暂时改变行程，朝着刘姐给的地址出发。
几个小时后，他们离开城市，来到了一个名叫‘乌嫲村’的地方。
这里多是老人，年轻人都去了城里打工。
启明上前和一个老人家打听灵媒的存在，老人给他指了指那栋建在半山腰上，冒着烟的黑瓦房子。
山路不平，二人只好徒步上去。
时不时还能遇见采完草药下山的村民。
这村子仿佛于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这里植被茂盛，阴湿潮冷。
有一位下山的村民看见正在上山的他们，停下来，乡音浓重：“你们是哪的？去做啥子？”
“老伯，我们上山找灵媒算算。”启明笑着说。
老伯冲他们摆摆手：“快起雾喽，莫得上去拉，下回再来嘛。”
启明和严殇互看了下，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那些中蛊的人，多等一分钟，所有的人，就会多一份的危险。
于是，他们没有听从老伯的话，而是答谢后，继续上山。
见劝不动，老伯也就不理会了，独自下了山。
十五分钟后，果然如老伯所说，山中起雾。
“严老板。”
启明回头，本想和他说走近点儿，以防两人分散，可一回头，除了白雾茫茫，已经没有严殇的影子了。
他又试着唤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没办法，他只好独自前行，希望二人能在灵媒那里汇合。
走了很久，启明才发现这事情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顺着脚下的路一直走，就能找灵媒家，可显然，他高估了自己。
突然，他的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他找了一块石头，脱下鞋子，发现脚踝处，有两个小小的血洞，可能是蛇。
正在他要往出挤毒血的时候，眼前一模糊，直直倒地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他依旧置身于迷雾中，脚踝上，也没有伤口，好像他从来没有被蛇咬过一样。
远方传来一道声音，启明听得不太清楚，就往过走了走。
大雾很浓，只依稀能看见两道人影，对立谈话。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都给你。”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听声音，应该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启明听着很熟悉，他想了半天，才在脑海里回忆起声音的主人——严殇！
竟然是严殇？！
启明大喜过望，好不容易找到人了。
他奔跑着上前，可那两道人影，却一点也没有接近，最后脚下一空，他直接坠入了悬崖。
“启明，启明？”
启明缓缓睁开眼，他的额头全是冷汗。
“你可算醒了。”王鸦松了一口气，“你都昏迷了三天了，我还以为你要不行了。”
老参直接给了他一脚：“别瞎说。”
“那个灵媒呢？”启明到现在还记得上山找灵媒的事。
站在窗前的严殇，背对着他说：“那里没有灵媒，地址是假的。”
“不可能把。”
“刘姐的为人我清楚，她应该不会说谎。”
“也可能，是她记错了。”
启明‘哦’了声，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我昏迷了三天，那个中蛊的女同学找到了吗？”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过了会儿，王鸦说：“那个女同学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