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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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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酉时中,这场盛宴才结束。

方清梦只喝了两杯清酒,她吃饭吃得很慢,一口饭要嚼好几下,夹菜的动作也不疾不徐,因此一席推杯换盏后,她连把酒言欢的氛围都未沾染分毫,站在长廊上,身上甚至有股似有若无的茶香。

顾云宸站在她身旁,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有些贪恋方清梦身上那股游离的茶香,所以不知不觉中又离他近了些。

不知道长安里的文人是不是都和方秉文一样,温温雅雅的,端着克己复礼的架子,举手投足都是满腹经纶溢出的书卷气,他站在那里,便是明月,便是清风。

方清梦右手半握成拳抵在鼻尖,轻轻咳了一声,轻到自己都没有听见,然后放下手,转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脸,轻轻唤了声,“将军”

你是不是靠我太近了。

顾云宸丝毫没有察觉,她负着手微微欠了欠身子,听到方秉文好听的嗓音后才微微睁开眼睛。修长的睫毛扫过,然后才是一双澄澈如水的眼睛。

两人对视,鼻尖萦绕着对方的气息。

顾云宸又凑近了些,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茶香后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直起了身子。

眼前的人一半浴在暖黄色的灯光里,一半沐在斑驳的竹影里,微微颔首,抿着嘴唇,双颊微红。

她勾勒一个得体的笑容,微微偏头,半带挑逗地问:“监军醉了?”

方清梦望向她的眼神有些闪躲,“是将军喝醉了”,虽笃定顾云宸不会像上次喝醉酒那样发疯,但方清梦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在下先告辞了”

“我送监军”,顾云宸挑了挑眉。

方清梦皱了皱眉,“就在拐角处的小阁楼”,很近,不必。

“我说,监军喝醉了”,顾云宸突然俯下身子,她附在方清梦耳边,两人的绒毛都立了起来,似乎已经感受到对方的温。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廓上,方清梦突然感受到一股酥麻划过尾骨,她准备推开顾云宸,那人的手却已经搭上她的腰。

不妙。

恰巧郡守和置啬夫从厅里出来,看到两人搂搂抱抱的样子,皆是一愣。

“监军醉了”,顾云宸“解释”道。

顾云宸在方清梦腰上的力度又大了些,方清梦的脸又红了些,她一手搭在顾云宸肩上,眼神迷离,嘴里含糊不清道:“将军,等你到了长安,我请你去游花船”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何其多……”,她的声调陡然高了起来,另一只手推开顾云宸搭在腰间的手,顺势往旁边一滚。

一脚踏空,脚边是台阶。

坏了,他背上才结痂的伤。

顾云宸几乎是下意识将人一把揽进怀里,然后在他颈上一敲,人便晕在了她怀里。

“方监军不胜酒力,希望二位大人莫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才好”,顾云宸的语调瞬间冷了下来,将人打横抱抱走。

只留下一个惹人非议的背影。

方清梦没晕,进了房间被顾云宸放了下来。

顾云宸拍了拍双肩,掸了掸身上的酒气,双手环胸靠在珠帘旁的柱子上,“监军逢场作戏的本领不错”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方清梦点了烛灯,“将军更胜一筹”,她将赴宴前沏的茶倒了两杯,将外围的茶杯往外推了推,送客的意味很明显。

顾云宸却端着那杯凉茶饮了一口,“回京前,必须让顾全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不必”

顾云宸的眼神却冷了下来,“你死在哪里,怎么死的,都与我无关,但若是连累了我,连累了顾家,连累了凉州十万兵马,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她将茶杯磕在桌上,门合上的那一刻,淡绿色的茶水顺着白瓷杯沿流下,一直到那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中时,茶杯碎成一堆瓷片。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灯,方清梦面庞匿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今晚她要和顾云宸演一场情深义重的戏。

她轻推顾云宸的动作是第一笔败笔。

顾云宸的手搭上她的腰是第二笔败笔。

共守凉州、共立战功、共渡难关、并肩作战的情深义重,因为那两笔败笔,演成了晦暗不明、纠缠不清的情深义重。

方清梦捏着茶杯,将茶水在杯中打了个转儿。

回京之后,或多或少都会被卷入争储风波中。而方清梦是陛下明晃晃安插在顾家的棋子,两人演一出戏,表明方清梦已经稳稳钉在凉州,她可以做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顾家也表示了自己的忠心。

罢了,戏砸了就砸了吧。

次日两人对昨晚的事情心照不宣。但顾云宸一看见方清梦,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微醺时想闻一闻他身上茶香的事情。

那是个男子。

顾云宸这样提醒自己。

但他的腰太细了。柔风弱柳,盈盈不堪一握,比她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弱不禁风,但偏偏他直挺的背总是透着一股孤傲。

“将军,戏演过头了”,见顾云宸又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方清梦轻咳了两声,抱着书先她一步过了长廊。

长廊的穿堂风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轻轻勾起顾云宸耳边的碎发,热意从长廊上的络子蔓延到顾云宸颊边。

昨夜的戏,从顾云宸想轻嗅方清梦身上茶香的那一刻,就已经埋下了砸场的伏笔。

上好的春景,上佳的“春色”,暖日和风烘托出来的暧昧氛围,撩拨着一些蠢蠢欲动。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了。

明日就启程。

过了北地,就是河东,再经上党,便可到长安。

又是半月的光景,日夜兼程,终于到了河东。

因着半月前在北地驿站的尴尬事,两人总是有意无意避着。所幸顾云宸要带领军队,顾着行军的事,方清梦则坐着马车养伤,两人并无交集。

只是这一到河东,就不可避免地抬头不见低头见。顾云宸刻意挑了个离他远的房间,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

河东较北地比,气候更湿润些,树木葱郁,瓜果香甜。但正是因为驿站内高大葱郁的树,让顾云宸更加不安了起来。

行军途中,顾云宸隐隐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们,为避免打草惊蛇,她让顾胜前去查探。而顾胜只捕捉到一些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

后来虽是漏了马脚,但也难以查明他们的身份,只能确定,这是一批死士。

顾云宸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三五个死士,以她的身手,必定会闹出大动静出来,到时整个驿站弄得鸡飞狗跳,别说能不能杀了顾云宸,不暴露他们自己和幕后主使的身份出来就是极好的了。即便是要杀她,也只能选一个顾云宸单独行动的时机,而回京这段时间,顾云宸和随行将士同吃同住,根本寻不到机会。

在这种浩大的队伍中暗杀,对象只能是那种能被一击致命的,就算到时候不能全身而退,也完成了任务。而在回京队伍封赏中,那个能被一击致命且至关重要的人,只有方秉文。

那只能是来暗杀方秉文的。

顾云宸右手轻敲着桌面。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从河东到长安只需半月,上党就在长安周边,这些人不会在天子脚下作乱。

就是在河东的这几日了。

顾全就算是不吃不喝,也要死守着方秉文。

顾云宸将随行中身手最好的人派了过去,身边只留了个顾胜。但他们在河东住了两日,那几个死士连身也不现了,第三日顾胜却查到他们回长安的行踪。

为何走了?难道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还是不能松懈。

既然没等到他们现身,明日就该启程了,在驿站耽搁太久,到时候那些文官就该弹劾她藐视君王了。

顾云宸心绪不宁,合衣躺在床上,一直等到了深夜,驿站还是如前两日那样宁静,甚至更加静谧了。

前两夜未眠,顾胜就候在门外,即使有情况,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赶到,顾云宸阖上眼睛,准备浅眠。

弯钩匿在云层里,层层障障的黑云捂住繁星,因此四月的第一个春夜,并不算明亮。

风刮起沙砾在砖瓦上滚出“沙沙”的声音,与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比,要磨耳明显许多。猫踏过屋檐是掀起碎瓦的声音,恰好掩盖了鬼鬼祟祟越上树的恐怖声。

几个黑衣人盘踞在粗壮的树干上,取下短弓,将箭搭上弓,瞄准方清梦的房间,等待一个指令。

正是子时过半的时辰,好学的监军还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灯,塌上小案摆着一副棋盘,监军跪坐在棋盘前,手里捏着一枚黑子。

“咻”,无声的短箭刺破嫩绿的树叶,直直朝映着监军影子的窗棂奔去。眼看那锋利的短箭就要刺破薄薄的窗纸,长刀出鞘,将其尽数拦了下来。

早已潜伏在梁上的黑衣人一跃而下,翻滚落地后拔剑刺过来。顾全侧身躲过,与此同时,树干上的黑衣人将三支箭搭在弓上,精悍的短箭像细雨一样射了过来。

顾全将刀在手中打了个转,箭矢与刀身碰撞的声音如猛雨砸在精铁上,密密麻麻,不知一下落了几十滴。

执剑的黑衣人又刺了过来。顾全握住刀柄,一刀劈下,刀法刚猛,那黑衣人一时招架不住。

但方才那细密且势头猛劲的雨又来了一阵,顾全往后退,以刀格挡。

落下队伍的一滴雨姗姗来迟,却幸运地没有被顾全划出的保护伞挡住,在他手臂擦出一道伤口后,刺破窗纸,直奔里屋的监军而去。

监军捏着一枚黑子,正在思考落在哪里,一支箭羽贸然钻进屋内,打破横飞的思绪,星走疾驰,擦着监军的鼻尖,钉在一旁的木板上。

监军表情一如既往地镇定,只是落子的声音大了些。屋外的顾全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将刀柄转了半圈,黑衣人刺过来的剑便顺着刀身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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