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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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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有阵雨,照进窗内的日光泛起琥珀色,愈来愈浓烈。刑非也站在窗前切水果,抬头天还没暗,零零散散的薄云飘着,黄昏变得盛大。

丁零。

手机蹦出几条消息。

玉石不坟:【对不起我跟你道歉,这事儿我开始就不该帮她】

玉石不坟:【我也没想到她这么茶,找到你那了】

玉石不坟:【但你相信我,她说的那些全他妈扯淡,没有的事】

是她男朋友,祁玉,南临市小有名气的富二代。死缠烂打油嘴滑舌追得刑非也嫌烦,松口了。

压根儿没放心上。

非也:【嗯】

玉石不坟:【你别嗯,嗯的我害怕,我跟她真没什么,要知道她是这人早他妈让她滚了,现在也让她滚了,微信都删了】

嗷。

她问了吗,解释来解释去烦死了。

刑非也懒得回,端一盘水果出去,脚开对面没关严实的门。

许肆在房间,她象征性敲两下推进去。

“咣当,啪!”

许肆摁暂停的速度快,拍电脑的速度更快,陶瓷杯滚落地板,扩音器里一个销魂的“嗯”收住余音。

他回头,两人对上视线一个比一个淡定。

狂风奏起,窗户被吹得鬼哭狼嚎。

刑非也将果盘搁到桌角,许肆凳子后撤抱胸懒懒一靠,腿大剌剌岔开。刑非也下意识瞟一眼他下面,一切正常。

“Doi三部曲不好看,没剧情没前戏也不讲究镜头美学,不如看A片有感觉。”

许肆:“……”

这是你该跟我讨论的?

“嗯。”他低沉的发出一声,沙哑,带着即将成年的男性所该具备的成熟,成熟了,法律允许范围内一切合理,不必羞愧。

“但天亮着呢你也有兴致。”

“……”

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吧。

“还行。”他冷淡道。

刑非也撇撇嘴,“还行我看你也没什么动静,还是先吃饭吧,晚上再弄。”

许肆:“…………”

无语两个字不知道这么写。

他缓缓合上腿衣服盖住,刑非也已经带门出去。

她就这路数,十几年了都这路数。

两人是发小,许肆父母国外做生意常年不着家,塞了伙食费就把儿子托管给邻居。刑父刑母生意越做越大,也忙得不着家,暑假就让两个大的一人照顾一周。

这周轮到刑非也。

“吃饭。”

刑非也敲敲他弟房门。刑掌今年小升初,是个网瘾小子,通知必须提前半小时,一局游戏不结束坚决不出门,“嗷,马上。”

盐水鸭,鸡蛋羹外加一盘西红柿鸡蛋,“怎么又是老几样,就不能弄点新菜吗。”

小少爷一局游戏输惨了,看什么都恹气。

“不吃滚。”刑非也把汤勺从厨房门口往他身上抛,回身盛饭。他堪堪接住,摸鼻子不敢说话。

父母不在家,不听话还真会被揍。

许肆姗姗来迟,长身抵到吊低的餐厅灯,一脸我很酷,我生性不爱笑。

“肆哥,”刑掌拉长声音抱怨,“你在学校不是校霸吗,你怎么不治她。”

“治谁。”

这位声音更冷,冷得能冻死一池又一池的王八羔子。

两个一挨着就冰封十里的凑一桌,他个小少年很痛苦啊。

“没事。”

没事就算喽,许肆去厨房帮刑非也打下手。

窗外雨疏风骤,餐厅内暖黄色的光更显温馨,像一家子。

沉默的一家子。

没人说话,碗筷恨不能往生地相碰。

“我吃完了。”刑掌撂开筷子赶不及往房间奔,“碗。”

刑非也拉长音喊。各自收拾各自的碗是规矩,小少爷不情不愿折回来,再上演一段默片。

丁零。

为数不多的润色响起。刑非也摁开。

玉石不坟:【非也你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我当面跟你解释】

是真烦。

非也:【解释什么】

玉石不坟:【哎天热我知道你不想出来,打语音也行,你方不方便吧】

刚准备回【不方便】,语言已经打进。

算了。

她瞥一眼坐在隔壁的许肆,慢条斯理专心吃饭。根本不会管这种闲事。

干脆摁开免提丢桌上。

“非也,非也你听得到吗。”听筒会让人的声音变形,但这人声音光听就好听,变形了依然撩人。

刑非也软下嗓子,“嗯。”

祁玉这富二代其实长得不错,既高又白跟刑非也站一块儿还挺搭,学校里蛮多女生追,他鸟都不鸟,专盯着刑非也“骚扰”。大概也为那一片痴心吧,刑非也答应了。

“哎我真没碰过她,她是不是跟你扯淡说我带她去私人影院跟她睡了,问你要避孕药钱?”

刑非也没搭腔,照常夹菜,照常鸡蛋拌饭,余光里许肆也一切如常,没人在意他。

“去他妈的,四个人去的我睡他妈。”

祁玉向来脏话连篇出口成脏,刑非也听惯了,“她他妈跪着求到我家门口说她爸生意滑坡急需一笔资金,我看一个托福班的也不是不能帮,帮她拉来两个合伙人,那天就我们四个去的,她他妈可真能编,还睡了她,跟狗睡都他妈不会跟她睡,个死绿茶。”

“非也你不会真信了吧。”

最后一句语气变了,混进点心虚?希望得到否定答案的期待?希望对面真的相信他前面的话,抛开疑虑不再追究?

希望对面是痴呆。

“你信么。”刑非也突然问许肆。

许肆夹菜的手一滞,侧过脸看她。灯光下少年的五官明暗模糊,轮廓锋利而冷漠,眉眼,更是有股道不明的不耐烦。

沉默,长久的沉默。

好,“懂了。”

许肆:“?”

他还在思考就已经懂了?

“然后。”刑非也冲手机。

对面那人不傻,听出刚刚两句不是冲他说的,“你在哪,跟谁在一块,男的女的,在干什么。”

连环问扣过来,刑非也面色沉下。接他电话是听他解释,不是方便查岗。

准备挂,许肆出声,“祁公子晚上好,吃了吗。”

祁玉:“?”

这声儿他熟啊,还跟他的声儿有点像呢,不就是非也身边跟的那狗吗。

“许肆,你不在你家打飞机,跑到非也这干什么。”

“想打来着,非也让我晚上打。”

祁玉:“……”

他就听不得这贱声,“你两到底在干什么。”

“吃饭啊。”

“是正经吃饭吗。”

许肆敲敲碗沿,发出叮当几声响。

刑非也听不下去,直接挂断,“跟他贫嘴不拉低智商么。”

手机丢桌上她起身,“吃完自己收。”

然后离开了,背影带着一丝……气愤?气谁。

暮色笼罩,雨后空气焕然一新,闷而又湿。许肆收拾完打个招呼回房间,被杨氏可一串夺命call叫出去打球,跟一帮半生不熟的对对碰,半道儿,杨氏可往长椅上一坐,“不打了。”

没人鸟他,就许肆恩赐似的停他跟前扔他一瓶水,“有事儿说事儿。”

他就知道不是单纯打球,不然能这么猴急?

“分不分。”杨氏可纠结地看向许肆,路灯晦涩光影下,他眼角挂着一滴没干透的眼泪。

“……”

是边打球边飙泪啊。

一句“你往死里舔吗”憋回去,许肆清清嗓子自认为安慰道:“都出轨了不分留着过年?”

“是啊,新年礼物都准备好了。”

“……”

许肆冲他竖个大拇指,大剌剌地往椅子上一靠,“那留着吧,反正你见着她就开心,出轨了你依然能见着她,开心就行。”

这……真是一个清奇的角度。

“有道理,那不分了。”

“……”

随便,舔狗的世界他不懂,他又没舔过。

“那你跟刑非也怎么样了?”

几个蚊子围着人腿转个不停,他瞧准拍下去,血溅当场,“她谈她的恋爱,我暗恋我的。”

他又拍死一只,“能怎么样。”

意思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连舔狗都没当上。

“什么能怎么样,那祁玉就是只苍蝇,见到漂亮妹妹吸得比谁都快,跟磁铁似的,我们一块儿打球你没看着吗,不还是你指给我看的?”

许肆不急,杨氏可急,“你还没劝她分手然后在她面前表现让她考虑考虑你吗?”

许肆斜他一眼,心说这么简单?你追人都这么简单?

手撑到后脑仰头望天,黑漆漆一片,“劝了啊,她不分有什么办法。”

“不分你就不劝了吗,你去捣乱,去插足,去当小三啊?”

人们对于这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事听来都是嗤之以鼻,轮到自己兄弟或者姐妹就是鼓励鼓励再鼓励,谁有本事谁上位啊,管他什么道德。

许肆淡淡睨他,沉思片刻,“犯不上当小三,他两应该要分了。”

“嗯?真假的。”

许肆也开瓶喝水,发尾的汗珠顺鼻梁淌到嘴角,他顺手带掉,“晚饭时候他两吵架,祁玉跟一女孩睡了。”

“啊?真的假的!”

“真不了,”许肆起身跺脚,蚊子死一茬来一茬,就不是人待的地儿,“要真睡了刑非也不宰了他?”

“有道理,以她那性子。”

杨氏可也起身,两人不谋而合离开篮球场,“要真证实了她那群小迷妹不得排着队把人弄死?现在一点动静没听说,百分之九十假的。”

“而且据我观察祁玉他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虽然看到漂亮妹妹就吸,但顶多装个逼,吹几句牛皮,没有进一步进展。”

“嗯哼。”

许肆心不在焉,捏扁瓶子往垃圾桶丢。

杨氏可知道他这人喜欢把事藏心里,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有事没人说,渐渐就不爱说。他也是花了功夫才走进他心里,能说上两句话的。

现在做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杨氏可觉得自己应该宽慰两句。

“不过有苗头,”许肆突然道,“刑非也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两天估计得分。”

嗷,其实他也擅长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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