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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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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非也回来时,病房一通黑。她以为许肆出门了便往墙上摸灯。

城市夜景照进,她渐渐适应昏暗,“啪”,一道打火机的声音自她身侧响起,紧接着是许肆的沉声。

低矮的,离她非常非常近,就在耳侧,“许愿。”

烛火摇曳里,她看清少年明暗恍惚的脸,挂着淡淡的笑。他不别扭了?

“好。”

刑非也放弃找灯,双手合十认认真真许个愿,“我希望肆哥不要冷着脸,有变扭说出来,藏着掖着非男子汉也。”

许肆一个忍俊不禁,“十八岁生日就许这个?”

“怎么,它不配称为愿望吗。”

许肆冷淡地扬扬眉,不置可否。

“没什么愿望,当下只这一个。”

说罢一口气吹出去,烛火熄灭又是一片昏昧。

她不信愿望还有什么神明保佑,她只知道万物由己,人定胜天。

“那你呢。”许肆忽然出声。

刑非也:“?”

“你藏在心里的事又为什么不说?你的那些情绪,又为什么不表达?”

他到现在过不去的不过是她知道关于羌晓,却选择帮人瞒着,并听从地顺其自然下去,末了甚至一句“不敢了”。

卑微至此,真的让他非常崩溃,让他觉得,并没有陪伴好她。

她曾是个缺爱,容易哭出声的小姑娘。

“我有什么事藏心里了?”

她还在跟他打马虎眼,非常好。

许肆越过她“啪”地一声开灯,手臂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紧挨她面颊,缓缓收回去,沉吟吟睨她。

他把蛋糕递着示意她接,绿色的青提铺满整整一层,一眼夏天的感觉,“小时候说的,成年当天不醉不归,还算数么。”

是他们小学毕业那晚,一帮同学冲到学校天台。夜空尤为惊艳,星星数都数不清,仿佛汇聚成一条悠远的河。

许肆说那是银河,拍下的照片至今用作朋友圈背景。

那时的他们单纯稚气,什么都能激起心中万千层浪。有人提议,任何人成年都必须聚到一起,不醉不归。

有人问那其余没成年的怎么办?那当然是,灌醉成年的那个。

刑非也:“算。”

许肆杵着拐杖回去,纯白色的被褥一掀,胡乱堆砌,红的,白的,各中啤酒,果酒散了一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

或者支她出去,就为了准备这些?

他往矮凳上一靠,拍拍隔壁,“我陪你。”

早前他的生日就已经过了,在刑非也还没分手的时候,就,一块儿吃小龙虾的前两天。

那天刑非也被人约出去,每每她被约出去他都没心思做任何事,推掉聚会一个人窝家里头听对门动静,等啊等,等到了杨氏可,硬拉着他出去庆祝一番,回来非常晚。

他心情挺好,想着刑非也说不定准备了什么惊喜结果发现他不在家,会是什么反应?失落,或者嗐地一声长叹?

他加快步子,都来不及同杨氏可告别。结果回来对门紧闭,刑非也,仍旧没回。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种慌乱,比刑叔告诉他刑非也离家出走拜托他去找还更惊恐十倍。

他立刻拨通语音,没人接,他一遍遍拨她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

他只能去耽误祁玉了,祈祷他们没在一起,祈祷他们即便在一起,也没做任何情到深处不可自控的事。

好在祁玉是接了,说他没约刑非也。

一颗心终于放下,刑非也不过跟迷妹们玩儿去了,白担心一场。

而后他被祁玉一番质问,怎么那么关心她?是不是心怀不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脏话连着脏话,一句一句。

就因为烦这个所以才没在开始问,他当下挂断。

没多久刑非也回来,带了蛋糕和礼物,他们一起唱生日歌,一起切蛋糕。

他记得那天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只那一天,唯那一天她没有被扎了般立刻弹开,顿了一瞬一切如常。

后来他才知道,迷妹们约她出去是控诉祁玉的,她做什么都没心情,她在纠结,在自我说服。

“你不是要洗澡?喝醉还怎么洗?”

刑非也带上门,把洗浴用品摆地上,将蛋糕搁到床单,同他并排坐下。

许肆腿支到床下,斜撑着拎起一听,“喜欢青提么。”

刑非也以为他问的蛋糕,然后发现他手上拎的青提味果酒,“还行。”

许肆没等她回答,修长的指节摁住铝听边缘,中指轻轻一拉,“啪嗒”,气泡溢出来刑非也早料到,纸巾伸过去勉强隔开。

手被果酒浸湿了,许肆用听身挡开她的手,递到她唇边,直抵在下巴,冰凉的。

“干杯。”

他收回手眸中闪过笑意,人依旧斜撑着,漫不经心的,头侧仰眼睛也顺势闭上,他的睫很长,轮廓愈发明朗在灯光下甚至看得清茸毛。

喉结滚动,透明青色的水顺着落下,没入病号服开敞的碎骨里,熙白的胸口。

莫名有种,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思。

捏碎铝听,他反挡着唇忍住嗝。眉眼这就迷离了,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睁不开似的。

他捏过刑非也手腕,她仍攥着方才擦床单的纸,下颌一抬,胡乱往脖子上,锁骨,甚至还想往里擦。

“哎。”

刑非也抽手,没抽得开。

许肆垂过眼,“哎什么,擦个水而已。”

声音湿润却莫名撕裂,支离破碎的。

他还是打了嗝,打完拉开第二听,“喜欢青苹果味么。”

想方才一样,铝听抵到她下巴,比上回还冰。

她不明白他,这人到底怎么了,奇怪的很。

“喜欢,你喝其他的。”

她从下面很轻易就抽走,许肆只松松捏了上半部分,被抢走他也不恼,扒到床上盯着她隐隐的笑,“那你干了?”

“……”

“不是很容易?”

刑非也二话没说,一仰头咕噜咕噜几口喝完。

一来她连着跑上跑下两趟,真渴了,二来,混在水果里的酒精压根儿尝不出味,或者她本身不敏感,毕竟荔枝大的酒心巧克力能连吃一盒。

喝完她看下,十五度,“嗝。”

她想忍没忍住,“这果酒度数还挺高?”

“嗯哼。”

许肆的手颤颤巍巍伸过来,帮她勾掉脖子上的漏网之酒,她一颤,一股没来由的软意,从肚皮开始发热,一点点传遍全身,而后腿轻浑身轻,说话声颤。

像是被勾引了,灯光再暗点很容易冲动干柴烈火。

是一种生理反应,跟她有没有胡思乱想没关系。

许肆竟然一杯倒。

他从刚刚开始眼下就开始红,现在连耳根都红了,白里透红,软绵绵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笑了下,“怎么我刚把你拉出来,你又自己往里跳呢。”

刑非也:“?”

她戳开一瓶红酒想找杯子醒一醒,这酒看着不便宜,对瓶吹太草包了。

但酒塞子没那么好开,她低着头往里戳不行,往外拔也不行。

许肆望着,仿佛一切回到她刚搬进对门的那段日子。

小姑娘穿着一身破旧碎花裙,不知道经历几手连颜色都分辨不清。爸爸妈妈拥着弟弟进门,她站在门拐就这么低着头,就像现在这样。

傻傻的,等着他们先进去。

门“砰”的一声关掉绝对是她没想到的,她们把她忘了。

初来乍到小姑娘急得眼泪都落下,不知所措,想敲门又不是非常敢,许肆趴在猫眼瞧得清清楚楚,她妈妈对她的态度非常不好,似乎脾气相当差,惹急了会打。

看不下去,他挪开凳子出门,帮她摁响门铃。

是季阿姨开的门,望到漂亮男孩儿嘴角的笑要扯到耳后跟,“进来坐会吗?”

“不了,但你女儿可能需要进个门。”

她这才想起来似的,拉刑非也往里。

后来的很多天,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皮鞭敲打各种东西,厨房的墙,客厅的桌子,玄关的鞋架,人躲到哪鞭子抽到哪,伴随女孩凄惨的哭声,“我没惹他,是他自己弄坏的。”

又是刑掌告的状。

刑掌刑掌,老刑家的掌上明珠,而非也。

听她奶奶聊过,刑非也出身时季阿姨非常生气,竟然没生个儿子?一度准备送人,被奶奶拦了下来,不过名字她实在无力左右。

非也,不是她想要的意思。

后来许肆常去她家找她,领她出门玩,她待在家过不了多久刑掌就会同她闹翻,便会挨打,所以乐意跟着,什么话都听,什么事都干,生怕人赶她离开,不带她玩儿了。

后来许肆进入封闭式初中,第一个寒假就觉得刑非也成长了,一来大概刑叔季姨生意忙总不在,家里她做主,把刑掌打到服也不是不可以。二来,她一直跟他混着,什么贱都犯,什么坏事都干,养成一副男孩儿性格了。

瞧着柔柔弱弱,动起手来心狠手辣毫不手软,是极容易吸引女孩子喜欢的。

她收获了非常多迷妹,用她仗义从容自信别具一格的人格魅力。

他为她感到骄傲。

那时他们还会一聊聊一宿,只不过后来他发觉喜欢上了她便把男女之间的边界感架起来,自认为她喜欢的模样装裱起来,话越来越少,待一块儿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快成陌生人了。

好在高一他们同班,同进同出成为常态,只是话依旧不多,像他先开口就掉面儿似的,总要她先起头才搭理几句,冷冷的搭理几句。

再后来,她恋爱了。

他没想过这场恋爱会把那个缺爱,怕挨打的小姑娘从黑暗里再拽出来,重新定义在她身上。

爱人情感不够专一她不敢轻易甩开,她胆小,懦弱,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她没有勇气承担突然抽离带来的戒断反应,像她曾经无法承受皮鞭声声一样,害怕,所以逃避。

所以忍到现在。

祁玉说她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她说羌晓不屑于他。不敢想象她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

她就这么胆小!

或许,她从头到尾都这么怯懦,不敢自己承受伤害。

那如今又是谁给了她勇气?

表面的勇气吧,她不还是难过了?她没说而已,她的内心里,其实始终是那个站在门拐,不被家人重视,缺爱的小姑娘。

童年的伤需要人用一辈子去治愈,她还没能治愈。

不然,她怎么不爱笑?

“刑非也,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许肆撑起身望她,“或者,你觉得我可堪托付么。”

刑非也手一顿,她还没能弄开这瓶酒,“托付?”

许肆翻眼思考下,脑袋有点儿混了,“交心,”

他顺走那瓶酒,极轻易就拔开,“我是不配你寻求帮助吗?”

他递回去,“不配你分享情绪吗?”

他的眼睛半睁着,不像方才的迷离,那里面全是清晰的逻辑,刨根问到底的笃定,“你至今把我当什么?住对门的邻居,家人,朋友,还是什么?”

刑非也……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去问护士要两个杯子吧。”她起身,被许肆拽住手腕拉坐下,她太轻了,许肆没受伤的那只脚轻轻一勾就把她凳子勾到跟前。

他腿往旁边一伸,结结实实将她锁在胯中,手臂搭到椅背将她环着。

他靠过来,仿佛控制不了距离,一下离她特别近,都快贴到额头。

黑压压一个人压过来,灯光全挡住,“或者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同学?”

“不,不是。”

这问题刑非也能答,非常笃定,“不止同学,我们从小到大,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她视线从他湿润的嘴唇挪到眼睛,太近了她只能感受到热息,看不清他。

“非常重要的朋友。”他轻笑一声,有些自嘲的意思,“却不够你难过的时候告诉我。”

刑非也一直不懂他这话,“我什么时候难受了没告诉你?半夜打电话让你送我去医院,还不够麻烦你?”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还喜欢祁玉吗。”

刑非也:“……”

她隐约感觉得到许肆今天所作所为离不开祁玉,离不开羌晓那事,可那事都过去多久了,谁还一直摆心里。

“不喜欢。”她从没这么坚定,毅然决然说出一个答案。

许肆倒愣了下,往后撤些。这回看清他的眼睛了,蒙上一层雾气,湿漉漉的小狗,“那,分手你难过吗。”

刑非也:“……”

“现在不,一点都不,刚开始会有些不习惯。”

她太坚定了,坚定到许肆一度自我怀疑,“只是不习惯?”

“难道要我说觉得非常轻松,如释重负?那样是不是显得太坏了?”

“不显得。”

许肆到现在都没接话接这么快。

许肆:“那……知道羌晓那事,你为什么帮他瞒着?”

“瞒着?”

刑非也头回觉得信息差害死人,“你不知道我们分手了两个月,期间他死缠烂打说这不构成分手的理由?”

她嫌烦。这次能够顺利分掉还多亏许肆,祁玉把人丢水里差点儿溺死,实在愧疚,说让给他算了。

不过她至今没明白那个“让”,许肆又不喜欢自己,何来“让”一说?

“啊,”许肆缩回去,“这样。”

没多会他又道:“不过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那天你说祁玉跟羌晓谈了又分了,分过依然保持联系让人听着确实不舒服。”

“但其实,他们没谈,一直是朋友。”

“是吗,”刑非也干脆对着瓶喝,红酒醇香的气息游走在唇齿之间,游遍浑身。这个度数有点高了,喝了两口有些招架不住,“他没说。”

她擦擦嘴重新塞上塞子,“那他还没那么混蛋。”

许肆递她纸,落地窗外的夜变得沉默,人声,汽车声几乎湮没,太晚了。

许肆试探道:“那你现在知道,会后悔吗。”

刑非也抬眼斜他,想说你这人真没劲,来来回回绕不开了是吗,结果他的下一句就接上,“——如果我说我喜欢你的话。”

刑非也:“……”

这两句有关联吗?

还是他觉得,开始他说喜欢自己,自己就不会答应祁玉?

祁玉太会死缠烂打了,许肆那时候也确实冷淡,她想让人帮忙充当回男朋友拒绝,不知道怎么开口,然后一不小心,被祁玉钻了空子撩得有些心动了。

至于后来发现这人跟她想象中完全不同都是后话,忍着也忍了两年。

“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她莫名有点儿紧张,扣啤酒拉环半天扣不开,心不在焉似的,心思全等着听许肆回答了。

在她的印象里,许肆一直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披光的骑士,一剑斩断她无能为力的被动,被告状,被妈妈皮鞭子抽。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刑非也。

他是恩人,她也一直清楚他的优秀,他的势不可挡,来势汹汹。

小学时候他到哪儿都有成群结队的小姑娘跟着,屁颠屁颠许肆哥哥长许肆哥哥短。

初中不同校,但耳边始终听闻他的风靡,众星捧月炙手可热,他那么那么高高在上,那么天之骄子,岂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能企及的?

她其实,一直在追赶他的步伐,一步不敢停。

从三流学校考入附中她花了多少精力?保持与他相差不多的成绩她又要付出多少努力?

想要够到太过优秀的人,追赶的步伐是始终无法停下的,她连笑闹的时间都没有。

“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许肆诧异,“你那么优秀,处事稳重果决,倔强又不屈服,骄傲始终义气,像你那群小迷妹一样,任何人都会喜欢上你。”

任何人?

刑非也没扣开拉环,许肆的手覆过来帮她扣开了,“也包括你?”

她问的太认真太小心翼翼了,许肆的喉咙忽然滚过一股酸涩,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心揪。

“为什么不。”

她不够自信。

至少在这件事上。

码太快有点乱糟糟的感觉,有机会再修吧

第15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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