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面无表情的关掉监听。
柳宅里除了书房卧室等私人领域，其它每个角落都安装着无死角监控，还有专人守着。
柳家主的书房更是24小时轮值守卫，别说陌生人，就是心腹保镖进去也要经过一道道检查，一路都被监视。
仇家上门可能正主都没见着，就死门口里了。
不过，只要有电子设备，她光脑都能黑进去，继而让叶绯听到这么一出。
本来叶绯真的就打算谈谈的。
当然——
是她单方面动之以刀，晓之以枪的谈。
现在么……
唉呀，暗杀业务太久不干，有点手生了啊。
枊家主猛地打了个喷嚏，后背一阵寒意升起。
他扭头往窗口望去，总觉得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双眼睛还无处不在。他站起身，拉开窗帘望了眼外头，保镖正在巡逻。
合起窗，按按额角，他坐回去，低头继续看着桌上的文件。
一道又轻又低的声音倏然在他身后响起，如死神的低语，飘进他耳里。
“柳家家主么……”
柳家主心脏惊得猛地跳漏了几拍，他转头望向如鬼魅般从窗帘后走出来的人。
女、黑长发、身形高挑，他下意识便联想到那个女杀手。
柳家主敢无比自信地说，柳宅的监控守卫强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毕竟做他们这一行的，别的不多，仇人最多。
他固若金汤的防守竟被这女的轻飘飘就突破了，外头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瞎了么？
柳家主在内心暗骂了句，一群保镖杀手都是吃干饭的废物。
居然连一个不知名杀手都拦不住，还让杀手寻上门来，直接站在自己面前威胁自己。
到底是一大家族之主，柳家主很快镇定下来。
“你想做什么？”
叶绯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本来是打算跟你谈谈的，现在么，我想要你的命。”
当日进出赌场的人流没五万都有三万，其中女性占比三分之一，身高体形与叶绯相近的初步估计不下千人，完全相近的起码也有百余人。
宁枉勿纵，果然当杀手组织的头领心肠就是够残忍够狠。
涉及到这么多无辜人，就是不为她自己和程晢他们的安全，她也要送这位家主上路。
尽管对方眼中杀意毫不掩饰，柳家主也没露出多少惊慌，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被近身威胁性命也不是头一回，但至今也没人能动他半分。
“想要我命？我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取走的。”
他站起身，大拇指不动声息按下了桌子下面的应急装置。
叶绯没错过他的小动作，很可惜，整座宅子里的监控系统和应急系统都在她控制之下。
想拖延时间等救兵是等不来的了。
她轻笑出声，“目前看来，我觉得还是挺容易的。”
柳家主唇角扬着笑，心里则MMP了一万遍吃干饭的保镖，竟然还没赶来。
“不知道我这条命报价多少？”
叶绯掂量着手中的刀，“柳家主的人头，市面上还没人敢报价。”
“哦？”柳家主眼角敛了敛，这人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要他的命，看来是想借此跟他谈判。
杀手动手大多只为利，不受金钱权利诱惑的人，是不存在的。再利害的杀手，只要抛出合适的价码，还不是成了他家族走狗，为他卖命。
“那阁下觉得我这条命值多少？阁下开个价位，我愿意把命买回来。”
叶绯冷笑一声，“柳家主有魄力，刀子架脖子上还能面不改色谈生意。”
柳家主道：“如果你真想杀我，一开始就动手了，何必跟我浪费唇舌。”
说再多，不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
叶绯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
柳家主唇角溢着自信的笑容，“直接说条件吧，我柳家付得起，如果阁下有意愿加入我柳家，我能让你享受最好的待遇，比市场价高一倍。”
叶绯：“……”
凤言商那败家子可是给十倍，你这一倍，略low了点啊。
叶绯反问他，“在我杀了你胞弟之后？柳家主这心胸够开阔。”
这塑料兄弟情，九大家族盛产塑料的么。
柳家主轻嗤一声，不以为意道：“在家族利益面前，所有人都要为此让道。你杀了他，还有他身边的杀手，证明你的能力以及价值比他们更高。”
叶绯闻言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家主不愧是家主，人冷心更冷，当真这家主也不是谁都能当，要够薄情。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杀手这行业风险太高，我个人是不太喜欢这个职业的。”
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刀口舔血，枪口毙命，拿自己的命去换取利益，仇家多，命不长。
“柳家主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吗？”
叶绯说完这一句话，柳家主便知道这人无法收买，危机感从脚底蹿起，他心头涌起一阵慌乱，手指又按了按应急按钮。
口上应着话，能拖一时是一时。
“你不为利，为了什么？”
叶绯笑笑，“作为九大家族家主之一，当然是给你特权啊，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家主也可以选择死法，刀枪毒药我都有带。”
枊家主看着对方的眼睛，头一回感到了死亡的逼近，死神阴冷低沉的声音传入他耳里，莫名渗人。
“你若杀了我，柳家不会放过你。”
身为九大家族之一的家主，与生俱来的傲气与对普通人的鄙夷，不允许他低头求饶。而且这种没骨气的行为他也做不出来。
叶绯忍不住轻笑出声，“呃，死到临头的人都喜欢说这些话。”
基本口不择言，什么可笑的话都能说得出来。
在她这里，死到临头还想逆风翻盘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家主不选，那我帮您选好了，毒吧，不用见血，免得弄脏了地板。”
说着叶绯收起手中的匕首，掏出一支特制的枪支。
正欲动手，柳家主已快如闪电抽出桌下的枪，冲叶绯连开了几枪。
枪声响起，子弹没入墙上，眼前的人不知何时却已闪到了他身后，声音冷得如来自地狱。
“我想要收割的人头，从来没有收不到的。”
叶绯收起枪，柳家主身体僵硬的往前倒去，双眼还瞪得大大的，脸上还残留着恐惧之色。
叶绯扫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人，拿起桌上柳家主的通讯器，发了条消息，将方才的指令撤了。
书房的隔音效果太好，消音的枪声没能传出去，叶绯拧着眉头撤了应急系统的控制，柳宅瞬间响起一阵警报声。
太晚发现的话，尸体都臭了，好歹一家之主，让人死体面点儿。
叶绯跃出窗外，几个闪身间离开了柳宅。
*
凤言阑处理完一大堆他家三叔甩给他的鸡毛蒜皮事儿，随口问了句。
“三叔呢？”
管家如幽魂般出现在他身后。
“三爷外出了。”
“哦，大哥呢？”
“大少爷也外出了。”
“嗯？”他大哥工作比他还多，竟然还有时间出门？
凤言阑转头问了心腹保镖。
“那个女人的身份查出什么来没有？”
心腹脸带惭愧，“回禀二少，没有。不过最近有个身份成谜的女子接近她。”
凤言阑拧着眉，“身体成谜？把资料给我看看。”
凤言阑看着手上不算详细的背景资料，上面正是叶绯的照片，旁边还坐着沈鸣弦。
凤言阑撇了下嘴，真是人以群分。
他将资料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也没看出这个叫叶绯的有什么特别。跟沈鸣弦一样，一个底层平民，不，这个比沈鸣弦还要底，是贫民窟出来的。
一开始，凤言阑发现他大哥居然脑子抽了去一家茶楼一待就是一整天，对着一个弹琴的底层平民献殷勤。
凤言阑不太相信他大哥眼瞎到这种程度，会看得上一个底层土妞。
这里头没有阴谋？不存在的。
他大哥脑子没有这么傻，只是平日里对三叔俯首帖耳，其实扮猪吃老虎。
凤言阑甚至怀疑沈鸣弦是哪家培养的卧底杀手，要不就是九大家族哪家的私生女，凤言商接触她绝对有阴谋。
结果，他将沈鸣弦的情报反复看了几遍，这人就是一个底层平民，不管是人际关系还是家庭状况，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一个小公司的职员，唯一能出入的高级场所是兼职的茶楼，听说琴弹得不错。
凤言阑还是不太相信，他大哥会看上这么个穷酸女人，特地去了趟茶楼，听那女人弹琴。
有点意外，确实弹得不错，烦燥的心情都平静了下来，午后享一杯茶，听几首曲，疲惫一扫，意外的惬意舒适。
看着纱帘后的女人，凤言阑突然觉得这女人也不是很差。
于是，大手一挥，给了巨额小费，就当扶贫了。
他大哥连泡个妞都不会，对这种平民，砸钱就行。
还不等他享受被那女人追着来谄媚讨好感谢，茶楼经理就先来点头哈腰冲他道歉。
他们茶楼是个正经地方，不能接受这种巨额打赏，会被人误会，工作人员只干本职工作巴拉巴拉……
凤言阑：“……”
他哪里不正经了？谁说要这个女人了？
衣着保守过了头，脸也就六七分，全身上下透着又土又穷酸的气息，也就他大哥眼瞎。
破茶楼看他这是什么垃圾眼神？不要命了！
于是，大手一挥准备把这破茶楼买下来。
结果，保镖告诉他，茶楼的背后金主是个匿名买家，暂时无法查到对方身份。
凤言阑：“？？？”
什么匿名买家，以他凤家的情报渠道会查不到？这里头果然有猫腻。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贫民窟出来的叶绯，一个低贱平民，却出入高档茶楼？说她没隐藏身份凤言阑都不信。
趁着三叔不在家，凤言阑本来打算跟朋友出去轻松一下，索性去那茶楼算了，上一回喝茶听曲的感觉还不错，顺便探探那女人的底细。
凤言阑怀着看看他大哥把妞泡到手没有的半分好奇，进了茶楼。
身为凤家二少爷，当然要坐最好的雅座。
结果——
再次被经理拒绝了。
理由——
大部份座位都已被提前预订，现在只剩下边缘角落。
岂有此理，他凤家二少爷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本着他不爽，也要让人不爽的心情。凤言阑直接上了二楼，就坐在正对沈鸣弦的那方雅座上。
什么预订，不就是撒钱，撒就是了，那几个钱他捡都懒得弯腰。
茶楼经理再次冲他点头哈腰，他们是讲信誉的茶楼，预订就是预订，不能失了诚信巴拉巴拉……
破茶楼还要不要赚钱了！竟敢两次三番拂他面子。
一怒之下……
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