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绯眉头都不皱一下，声音平静如水。

“我知道。”

她就是担心这小子临到了头反水，才跟他一组，有她盯着，即便真要反水，问题也不大。

虽然吧，叶绯觉得反水的机率不大，但谁能肯定？

毕竟九大家族可没几个正常人。

宁枫诧异看着她，转念又想到对方的情报能力，以及两人头一回见面时的对话，怕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但我对组织是真心的。”

叶绯轻蔑一笑。

“这年头，真心值几两一个？”

宁枫眨着幽黑的眼眸，半会才艰涩开口，反问叶绯。

“宁家有很多私生子女，很多很多，你知道他们生那么多私生子女用来干什么吗？”

叶绯反手摸出支糖塞进嘴里，。

“请继续你的演讲。”

宁枫看着对方闲闲的模样，嘴角不经抽了下。

“……因为不是嫡系，私生子女条件符合的，大多被送到这里来进行基因改造和生物改造。”

“我们这些私生子女，出生前就已被编辑过基因，对超级血清的接受度更高，身体融合能力更强。”

他瞄了眼叶绯，见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他组织了下语言。

“宁家现在的生物改造已经到了第11代，而前十批药剂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大概是实验死的人太多，宁家才叫停了人体实验，所以我幸免了生物改造。”

“而基因改造还算成功，即使不打血清，我也比平常人更强……”

“虎毒还不食儿呢，宁家这手段也太……”

叶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

宁枫抿了抿唇，“宁家想从血清中跳出来，实验融合生物的技能……试验成功融合生物技能的人的下一代子女，能不能天生拥有这项能力。”

如果成功，他们就是天生的异能者。宁家，将成为九大家族的领头人。

叶绯：“……”

槽多，无从吐起。

真TM人才，真TM会想。

这生物改造八字别说一撇了，是一个点都还没有，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么远，还着手实验，孩子多也不经埋。

叶绯问：“你删掉的是你的实验数据？”

宁枫点头，“我不想引起组织不必要的怀疑。”

正如叶绯说的，有时候真心确实不值几两，他身份尴尬，丁点猜忌便能让他在组织待不下去。

叶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示意。

“走吧。”

宁枫怔了下，跟上她脚步。

“你不问了？你不会把这事告诉组织吧？”

叶绯扫他一眼，“若我要说，不早就说了。”

这不是看在这小子还挺有义气的么，就是二五仔，也不像凤言商那反手把家族卖得那么彻底的操作来得骚。

宁枫显然是不会反手卖组织。

这要是她被当实验体，一整个就血海深仇了，还给把自己当实验的人打工？怕不是有病哦！

“而且……”叶绯又瞥他一眼，“谁有这个闲情听这种狗血啊，影响心情影响食欲的说。”

宁枫：“……”

这特么的不是她先开口问的吗？

大约是她越不想听，宁枫却越想说，他对叶绯的信任早已比刚见面时增了好几分，但也不足以让他多说些什么。

兴许是话头打开了，也兴许是压在心底多年的旧事需要一个倾听对象，他问叶绯。

“你知道宁家的基因改造到了第几代么？”

叶绯脑中过了下信息。

“目前正在开发NIN27？”

她忽而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接受的是第几批药剂？”

宁枫回道：“第一批，NIN1。”

“我当时只有七八岁，同一时期进来的人有十九名，然后每隔一段时间给我们注射强化身体的血清……”

叶绯忍不住吐了句题外话，“宁家主这么能生！”

宁枫：“……全是代孕。”

叶绯：“……”

怪不得这么舍得，原来是量产的，在宁家，也只有嫡系继承人，才会被看重。

宁枫回忆起那段时间，想问叶绯借根烟，叶绯反手塞了支棒棒糖进他口里。

“……”

“随着实验的进展，注射第一批血清的人，最后除了我和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其余全部死亡……死亡原因……比负一层的试验品还要恐怖血腥……”

“我猜那男孩子也死了吧。”

宁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叶绯边往负三层移动，边听着宁枫还在唠。

“每个受体的死亡时间和方式都不同，但我和另一个男孩的情况倒是意外的稳定了下来，潜力逐渐展现，研究人员后来又试着用同样的方式实验了一批人体实验，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宁家付出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最后也无法找出我们为何成功的变量。”

叶绯眉一挑，这种问题也不复杂，要么这两人的成功是跟NIN1的实验受体有关，要么就是跟药剂本身有关。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存活下来的两人，注定是逃不开被当小白鼠的下场。

而且对宁家来说，这两人可是第一批药剂成功受体，是重中之重。

但想让拥有了特殊力量的人乖乖听话当小白鼠？那是有点难。

“我们两人合计逃出这里……”

两个小屁孩儿，还想干过这么多保镖守卫？下场可想而知。

“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摸清研究所，最后从下水道逃的，所以我对这里路线很熟，不过没逃多远就被发现了。”

“……最后那男孩给我挡了几枪，将我推进了下水道的河里，我顺着河水逃了，我当时就以为他死了，不过，方才看到他的资料，才敢确定。”

为了不被抓回去，他逃到了最贫困落后最混乱的第一区。

最危险的地方，其实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他不敢被人发现自己的不同，即使被地痞流氓欺负，也忍着不还手，反正他就算受伤，他的恢复能力也比正常人快。

再苦再累，也比在实验受的痛苦轻得多。

叶绯顺嘴问了句，“你怎么加入组织的？”

宁枫回道：“误打误撞进了个杀手组织，当上了杀手，后来自己单干，接了不少活，杀的人多了，就被组织盯上，程泽就是负责招揽我的人。”

那同父异母的兄弟给了他新生，他这个仇，绝对是要报的，组织与九大家族不对付，他没有考虑多久便答应了组织开的条件。

叶绯突然想到什么，问他，“你十来岁就当杀手谋生？”

宁枫：“杀手组织培训了两年，真正杀人时差不多十七岁吧。”

叶绯轻叹了声，又是个苦命孩子，在人类联邦十来岁的小屁孩儿都是捧在机器人保姆手心上的，哪里需要什么谋生手段。

不过叶绯本人十五六岁便开始接任务了，但并不是为了谋生，而是监护人给的特训，完成不了还有人给她兜底。

而这小子，完成不了就是送命，刀口上的生活，这人还能不长歪，绝对是比凤言商还要清流的清流。

这宁家主莫不是被某个小n戴了绿帽？

这时耳边传来席霖的声音，“权限。”

叶绯点了点耳里的联络器，“稍等。”

过了几秒，“应该可以了。”

席霖回道：“没问题。”

叶绯转而抬手拍了拍宁枫的肩膀，提醒了句。

“小崽子，这件事你得死死瞒着，宁家也好组织也罢，一个人也别说，最好连你在这里待过的事也忘了，只当宁家是你的一个仇家也行。”

“好歹一同扛过枪的交情，你在宁家的所有资料，我会让我那位黑客‘朋友’给你扫干净点。”

不管是哪家，如果知道这个情报，宁枫难逃当小白鼠的命。这可跟沈鸣弦一样，都是个香饽饽。

宁枫敛了敛神色，轻吐了句，“多谢。”

叶绯回头瞅了眼还沉侵在悲伤回忆，情绪低下的小伙子。

“不用谢我，毕竟么，我又不组织的。再者，我相信席霖和程泽也不可能会为了这点小事怀疑你的忠诚。”

话锋一转，叶绯又道：“当然，我这忙可不是白帮的你，欠的人情，你回头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