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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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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捉拿世子,银鸾房里难免损坏了些物件,李珍娘自然没忘记把这个风一块儿放出去,给足了那些世家子弟表现的机会。

也因此,自世子被擒那日夜里开始,就陆续有人送东西来,小到烛台、酒器、珊瑚摆件,大到一整套的金丝楠家具,用得上的用不上的都有,屋里都快堆不下了。

银鸾本从繁华富庶中来,在父母的娇养下早早见过许多好东西,更因陡然生变的家事让她深知,这些身外之物来得快去更得快,因此她并不十分看重,只留了一套桌椅、几个花瓶,将日前损毁的那些的替换掉就不再折腾了。

后头再有人送东西来,她便不再过问,全权交给李珍娘打理。

李珍娘向来是宽厚待下的人,捡着好的自己留下,其余差不多的也都分给了姑娘和下人们,连厨房里团汤圆的婶子都得了个南瓜罐,如此人人有份,也人人都念她和银鸾的好。

唯独妙媚姑娘因着心头几点良知作祟,在领了两匹交织绫后,时时有点不自在,也不似别人一帮哄地商量着制新衣,只是把布放在箱子里便不管了。

这份不自在当然被李珍娘和银鸾看了去。

李珍娘还同时把银鸾眼中的了然也看了去。

世子之事,她私下也琢磨过,也觉得事出蹊跷,也和银鸾想到一处去了——必是楼中有人走漏了风声,不然世子不至于闹到那个地步。

但李珍娘不出来主持公道,她要银鸾自己给自己立公道,她要看她的得意之作下场厮杀。

银鸾不是铃鸾,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银鸾也和李珍娘想到一处去了。

她来此处,原本没打算为难谁。她不是哆哆嗦嗦地在秦楼楚馆长大的养女,也不曾在懵懵懂懂的岁数被客人欺负,她十五岁才来,来之前,就什么都知道。

银鸾自知没有怜悯别人的立场,也没有怜悯别人的雅兴,都是一群苦命人,顾好自己就行了。但如果有不识好歹的人先招惹了她,她也不是不能顺手为难一下别人。

岚沧国气候温暖,到了五月雨水才住,便有应季的果实缀满枝头。

相熟的客人一饮一食都念着花魁姑娘,便遣人送来许多时新果品,银鸾就着这个由头,给三位媚媚下了请帖,邀她们来乘鸾阁吃樱桃荔枝。

到了约定的时间,婉媚、妙媚、曼媚三人互相打了气、壮了胆,相携着一起来了乘鸾阁,却见院门紧闭,门把手上好像还挂着个什么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一致认为银鸾此举甚是无礼,哪有请人做客却大门紧闭的道理?

三人中数曼媚骁勇,掐着小蛮腰,捏紧了粉拳就要上前捶门,可她还未走到跟前,猫在镂空花砖后头看动静的觅儿便先她一步,跑过来将门打开了。

门上的物件悠悠坠地,觅儿捡起来便问:“这封信是哪位姐姐带来的吗?”

对面的人齐齐摇头,觅儿便把她们引到院中树荫下的石桌前,说花魁娘子换了衣服就来,几位姐姐稍坐片刻,这里有枫池新送来的荔枝,姐姐们且吃着,小觅儿先把这封信送上去。

见着小丫头蹦蹦跶跶地走了,石桌前的几个人便开始剥荔枝消磨时间。

曼媚将柳眉一竖,噘着嘴道:“你们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妙媚神色萎靡,嘴里咕哝着:“她该不会猜出来了吧。”

婉媚年纪稍长,心思也最细,刚刚她留心了那个信封的材料和样式,不是外边的东西,正是落仙楼平日惯用的信封。这封信想必就出自自己人之手,不是曼媚就是妙媚。

“早知道不要红袖的东西了,看这几日的情形,就算银鸾独大,也不会亏着咱们。”

曼媚大口吃着荔枝,渐渐口无遮拦起来,引得另外两人侧目。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原也是去后院取避子汤的时候,无意中看见颜老弄那东西的……”妙媚懊恼地皱着眉,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将此事学给另外两人。

婉媚一直不说话,她是第一个想到三人中可能出了叛徒的,另外两个则是在觅儿下来后才意识到。

觅儿捧着一盘樱桃,出来时一脸喜气,说花魁娘子忽想起另一件要紧事,实在抽不出时间下来,又叫我拿了些河洲新到的樱桃给几位姐姐尝尝,请姐姐们莫要怪她。

说话间,觅儿已将桌上的荔枝壳子敛在一处,盛在空碟子里预备带走,却不小心手指脱力,连盘子带壳子悉数倾到了妙媚身上。

妙媚失措地站起身,觅儿却不慌,还要请她上去换身干净衣服。

这样痕迹明显的挽留,便是直性子如曼媚都起了疑心,联想起进门时那封掉下来的信,当她在脑子里把事情“捋顺”时,不由得惊得捂住了嘴。

妙媚也慌了神,她以为有人将自己在世子面前说银鸾破身的事写在了信里,银鸾看过信是要找自己算账呢!

来时还颇有斗志的三人陡生猜忌,妙媚自是不敢留下的,那盘樱桃三人连动都没动一颗,便匆匆告辞离了乘鸾阁。

虽是一同出去,然各人又都在半路找了借口,这个说要去找颜老拿香粉,那个说要去库里找排舞用的翎毛,还有说要去厨房看看今日有没有虾滑蒸蛋,总之各自扯了一句瞎话,实则前后脚又兜回了乘鸾阁表忠心。

妙媚是最后一个回来的,觅儿将她引到一楼客室,与婉媚曼媚尴尬地同坐。

三人到齐,银鸾也装扮好了,她一面嚼得满嘴红汁儿一面走下楼,手里还拿着一枝儿樱桃。

那模样儿,活像扒心掏肝喝人血的妖,手里拿着穿红戴绿的枯骨啃得津津有味。

见她下楼,媚媚们默契地一齐站了起来,她便不再走,静静地站在楼梯上眺望底下的人。

她看着那三个插金带银的脑瓜顶儿,最大的也才二十岁年纪,最小的与她同年,都梳着好看的髻。

离自己最近的脑瓜顶儿是婉媚,若不是铃鸾在前,阿妈七年前许就属意她做落仙楼的头牌了;

中间那个是曼媚,她母亲年轻时曾是暖翠楼极有名气的舞女,因生了她身价一落千丈,她从小在暖翠楼就没得过什么好脸儿,待母亲一死,她便赌气来了落仙楼,誓要闯出个名堂,好打一打那群欺负过她的人的脸;

最远的是妙媚,尽管李珍娘已极力调教,但她还会不经意地露出怯怯懦懦的样子,人前话少,人后却极爱说长道短,谈不上多坏,但多少有点小家子气。

这三人方才若是一去不回,银鸾心里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可现今她们一个个地折了回来,又齐刷刷地站在这儿,尤其妙媚,一副做了亏心事的瑟缩模样,可谓是不打自招了。

银鸾想,花魁娘子,也不能全是好名声,纵有李珍娘做依靠,可李珍娘没法时时处处跟在她身边护着她。她得假一假别人的威风、坏一坏自己的名声,让那些人知道害怕。

银鸾吐了颗樱桃籽到帕子里,清了清嗓子:“听说,莽国公赶到乱葬岗的时候,就只找到几块儿囫囵半片的衣料,前谢些天还在这儿看你们跳舞的世子爷,进了野狗的肚子了。”

底下的三人垂着头听她说,也不知是谁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阿妈当真是雷霆手段,我原说不必为了我大动干戈,找个人提点世子两句,让他以后守规矩就是了,可阿妈却恼极,拼是动用镇抚司这条线,也不肯受这个窝囊气。”

“我又说,外面的人料理了也就罢了,可别为这点小事儿伤了姊妹间的和气,她还是听不进去,前日不知又往镇抚司送了什么东西,还叫妥儿瞒着别告诉我,可这事儿哪能瞒得住呀。”

“三位,姐姐,我与你们本没有交情,你们毁我也就罢了,可你们有几个胆子,敢这样坏阿妈的事!”

银鸾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将手中的樱桃枝儿瞄准了中间那人的漆鬟髻,轻轻一掷,樱桃枝儿便稳稳当当地插在了发髻的空隙里。

曼媚被吓得膝盖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是红袖!是暖翠楼的红袖!”

婉媚和妙媚见她坐在地上不成样子,便一人一边将曼媚扶起,侧身的一瞬她们飞快地交换了眼神,决定将此事一股脑推到红袖身上。毕竟“不能伤了自家姊妹的和气”。

原来当日盒子会,暖翠楼也是奔着夺魁的去的,台上红袖一曲剑舞,本有把握艳压群芳,却不想银鸾从天而降,她辛苦绸缪数月,最后都为银鸾做了嫁衣,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当时世子正与红袖打得火热,红袖便暗地里找到了一起长大的玩伴曼媚,套了许多落仙楼的消息,不经意地说与世子听,又说花魁银鸾如何如何好,直说到世子离了她去了落仙楼才罢休。

世子到了落仙楼,红袖又给她们三人都送了首饰,让妙媚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在后院所见的事情抖搂出来,就世子那个混账脾气,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等银鸾身价跌了,落仙楼的头牌少不得还得从她们三个人里面挑,那时又是各凭本事的事儿了,她们要做的,就是一起把银鸾弄下来。

媚媚们本来是不把红袖送的那点东西放在眼里的,可在落仙楼跳了这么多年,大家早从铃鸾身上见识到了做花魁能有多风光,也都期望着自己能像铃鸾那样有个好前途,故而都动了心,便与红袖一起做下这件事。

“如今也都知道错了,希望妹妹不要见怪。”

银鸾听完前因后果,点了点头,让觅儿把三人送出去,自己回了卧房。

红袖?听说最近是孟公子在捧她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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