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这么说,花谢也不能就直接听话的去休息,人家刚才还说让她准备药物呢。

花谢立刻要去找小落子等小内侍帮忙。

小落子早候在一边,已主动迎上来。

“花谢,明日殿下就出宫,这有点赶,不过我们一齐准备,今晚也能收拾得出来。”小落子对花谢说着,眼睛有着羡慕,他也想随主子出宫。

花谢含笑点头：“那我去准备药物,落子你们收拾衣物吧。”

小落子笑笑：“花谢,还是你去给主子收拾衣物,我们去准备药物,秦大人的应该自己准备。”

“好。”花谢爽快应下,立刻去办,不耽误时间。

小落子把居所里常备的药物都拿来检查,挑出一些常见症状的常用药物,把每种药物治疗什么症状,都一一备注清楚。

花谢给二皇子收拾衣物,正折叠着主子华丽的衣裳,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忙放下手中的衣裳,走出门去。

花谢去找小内侍们,走了几步又转了方向,向秦栗的房间走去,敲响了秦栗的门。

“什么事?”秦栗似乎也在忙着收拾行李,一身衣裳还没换。

花谢站在秦栗门口看着他,眼睛不敢乱瞄：“秦大人,西林州这时候的气候如何?”

现在是九月底,没两日就十月,京城的天气白天热,晚上凉爽,还不到冷的程度,她对西林州的气候就不了解了。

主子说去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多久,来回的时间大概两个月,加呆的时间可能会更久,带上保暖的衣物总没错,但花谢还是想多了解目的地的情况,这样能考虑得更周全。

想必小内侍们对西林州是没有多少了解的,花谢便来找见多识广的秦栗询问。

秦栗点点头,笑道：“是我疏忽,没考虑周到,这西林州啊,虽名里有个‘西’字,但并非在西边,而是在南方……”

“你应该有听说过,南方是水乡,现在的天气还不冷,十月底的时候白日都还晒着呢,但入夜就凉了……”

“总之,现在南方的气候是温暖宜人,是个舒适宜居的好地方。”

看秦栗面带微笑着对南方夸夸其谈,花谢猜他应该是南方人。

花谢正要说话,又听秦栗道：“这南方也有麻烦的事,多雨,空气多潮湿,路上难免泥泞,需要注意防潮,便行火炉、雨伞和披风别忘了备,要防水的……”

“这次有些匆忙了,防水的披风殿下有一件,我们的就出城的路上再买吧。”

花谢笑着点点头：“我记下了。”

花谢和小内侍们忙活到午夜,终于把出远门的行李打包好,这才躺下歇息。

翌日,卯时。

这会儿天蒙蒙亮,花谢就醒来了,快速整理好自己,就去伺候二皇子。

花谢进入二皇子寝室,见他已经醒来,正背靠着床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前,双眸里还残留着一丝睡意,刚睡醒的俊颜更加清雅柔和。

“殿下昨夜睡得好么？”花谢将手中盛水的铜盆放在床头。

“嗯……”二皇子缓缓起身边掀开被子,望着花谢的视线不太集中,似乎在想事情。

花谢给主子递上漱口物品,待二皇子净了口,她拿着柔软的毛巾给他擦脸。

一会儿,二皇子坐在梳妆台前,花谢站在他身后,轻柔地为他梳发束冠。

二皇子身体放松,享受着花谢的亲密接触。

“殿下在想什么?”花谢看着镜子里不带笑的面容,“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二皇子轻叹口气,抬手抓住搁在自己肩上的手：“此去西林州,一定会非常不顺利啊……”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面容平静,眼帘半合,视线不集中,仿佛没有在看镜子里的人。

花谢知道二皇子在思考公事,便没接话。

她沉默了一下,见二皇子没说别的,便道：“殿下,该用早膳了,行李那些,已经准备好了。”

镜子里的人眨了眨眼,起身沉默地来到餐厅。

这个时候,天完全亮了,清晨的皇宫一片宁静。

看二皇子一副对其他事情不感兴趣的样子,花谢不禁也跟着烦恼,明白殿下这次去西林州办的事,一定很难办。

花谢跟小内侍们伺候二皇子用餐,秦栗还没露面,似乎是出去了。

一会儿,早餐结束,二皇子悠哉地饮茶,看似不急着出发。

一会儿,秦栗回来了。

“出发吧。”二皇子没多说什么,起身走出去。

秦栗看了花谢一眼,赶紧跟上主子。

花谢跟小内侍们提着一包包行李,也赶紧跟上。

皇宫大,出宫花了不少时间,南面的宫门外,停着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大型马车。

把行李搬上马车车尾的货厢后,花谢才上车,坐在靠近车夫一边的位置,安静呆着。

她无聊地观察车内的物件,想要盯出个花儿来。

两匹马拉的大型马车,是四轮车,入口一般设在车尾或者车厢侧面。

二皇子的出行马车,车门在侧面,双开门,车内宽敞,日常用物一应俱全,有睡榻,车壁两边有储物柜,车内还可以放张小桌子。

小桌子制作别致,可以折叠,不使用的时候塞入榻座下,不占地方。

二皇子上车后就呆在榻上,榻前落下一幕白纱帘,里头的人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实。

车内只有二皇子和花谢在,秦栗跟车夫在外面,一行四人。

不知过了多久,花谢垂着头快要睡着了,忽然被车子的停顿震得一下子抬头,睁开双眸,茫然地望着前方。

她正想询问,车门被敲响,二皇子清朗中带着慵懒的嗓音响起：“进来。”

花谢端坐起来,揉揉脸和眼睛让自己清醒。

随着“咔嚓”一声,秦栗打开了门,一下子跳了上来,不需要轿凳。

花谢透过车门望出去,见到土路,阳光下,凌乱的花草树木肆意生长,葱葱郁郁,生机勃勃。

已经出京城了?

她目光一阵恍惚,有些呆呆地望着路边的景物。

“哐啷—”秦栗关上了门,马车随之动了起来。

花谢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已经出京城了吗？”

“已经出了京城。”秦栗看了花谢一眼,坐在靠近榻座的位置。

已经出京城了啊,她已经离开皇宫了啊……

花谢内心感慨,她原本以为,一旦踏入皇宫,可能一辈子都没法离开了。

现在,进宫不到三个月,她就出来了。

世事难料啊。

秦栗对纱帘中人恭敬道：“殿下,贵妃娘娘说没什么需要交代的。”

这是说正事?

花谢下意识的考虑自己是不是该回避。

目光落在门上她又犹豫了,马车行驶中,她回避就要离开车厢,这又得停车,下车,多麻烦。

主子也没发话,花谢就安静呆着。

纱帘里沉默了一下,二皇子笑了起来：“呵,行吧,事办得了就办,办不了就当出宫游玩。”

花谢猜不透主子们在想什么,也不去猜,脑袋放空沉默着。

秦栗带着困惑道：“殿下,蔡琦善家族在西林州是权势最大的几个家族中的一个,想要动摇这么大的地方权势,岂是那么容易办到,陛下这个考验,也太难了……”简直是故意刁难。

听秦栗这么说,花谢想起二皇子说过,户部尚书蔡琦善的家族,拥有四十万亩地的事。

她大概明白二皇子此行的目的了。

纱帘后面传来二皇子清朗的悦耳嗓音：“想要蔡家把土地吐出来,难,只要蔡琦善彻底倒下,就能办到,唉,蔡家要是涉及个诛九族的事件,就好办了。”

闻言,花谢无聊的模样立刻消失,睁大眼看着纱帘后面隐约可见的人影,又忙低下头。

秦栗一瞬间愣住,也沉默不语。

这话他可不知道怎么接,要是主子命他献策,拿出一个能让蔡家被诛九族的计谋怎么办?

当俩下人诚惶诚恐的时候,二皇子慵懒的声音又在幕帘后面响起：“我是说要抓住蔡家犯的大罪。”

顿了顿,二皇子似乎叹了口气：“这件事不可能一下子就解决,需要耐心,此次远行,也只是调查,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接下来注意路线,靠近金花县的时候绕开,往西南方向去。”

“西南方向?”秦栗确认道。

“不错,我们不去西林州,去青川省府。”二皇子带着笑意道,“先不去西林州。”

“青川省府?”秦栗愣了一下,很快便一脸恍然大悟,随即恭敬地应下,“是。”

花谢看看秦栗,又望望纱帘里若隐若现的人影,一脸茫然。

她知道殿下改了路线,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秦栗好像猜到了,但没说。

花谢也不去探究,跟着主子走就是了。

午餐时,大家在野外休息了一阵又继续赶路。

上车后,二皇子没再独自藏在纱帘后面,搂着美人躺在软榻上。

花谢乐意至极,坐在冷椅上颠簸了半天,她的小屁股终于得到解放。

“知道爷为什么要改道吗？”二皇子揉着怀里人酸疼的部位,为她缓解疼痛。

“不知道。”花谢老实回答。

二皇子没再卖关子：“青川省府是前吏部尚书周知南的老家,周知南告老还乡已经四年了。”

“哦,我明白了,”花谢趴在二皇子身上,笑嘻嘻道,“殿下是从令一个方面下手去查蔡家,前吏部尚书跟蔡琦善有联系。”

“真聪明。”二皇子咬了咬怀里人的耳朵,“丫头觉得怎么办,才能收回蔡家的土地?”

花谢皱着脸想了半晌,一脸愁：“殿下能告诉奴,殿下想干什么吗,最终的目的是让户部尚书换个人当,还是趁机打击类似的这种权势?”

二皇子叹口气：“都有,这很难办,陛下都头疼,我也没什么大能耐……”

他正视自己,不自负：“收回土地,这是动各地士族的根基,他们一定百般阻拦,此事艰难,只怕查的时候寸步难行。”

既然殿下问了她,不管是不是随便问问,花谢都认真去思考。

片刻后,她不确定地开口：“殿下,贤妃想要良妃的某样东西,如果查出来,会不会对蔡家不利?”

二皇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或许吧。”

车内安静下来,只听得车轮子滚动的声音。

花谢脑袋就安静不下来了,还考虑着殿下的事。

“丫头,在想什么呢?”二皇子轻轻拍了拍怀里人酸痛的部位。

花谢动了动身子,迟疑道：“殿下,我,我……待到了青川省府,我可以混入周家试试看……”

她声音渐弱下,毫无自信。

想到在宫中,在前良妃那里她没能完成二皇子给的任务,她一直惦记着,总觉得自己没用。

她希望,自己有点用处,这样,或许能呆在他身边的时间久一点儿。

她也是为自己好,除非二十五岁的时候,她能安然出宫回家,不然,下半辈子在宫里度过,没有用处的话,她会很难熬。

沉默了一下,二皇子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看她面露窘迫、又倔强的模样,笑了起来。

“笨丫头,你能行吗？面对周若晴你都束手无策,还想在官场老狐狸眼皮底下搞事情……”

不等二皇子说完,花谢就化窘迫为愤怒,直起身子举起粉拳朝身子下的人捶去。

“你真坏,真讨厌……”

亏她这么努力认真的想为他分忧解难,他还笑话她。

“哈哈~”

车里传出二皇子欢乐的笑声。

赶车位上的二人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一个专心赶车,尽量减少颠簸,一个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