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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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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叶清初不知道的是,宁无欢,不是面前这个人的本名。

二十多年前,岷下宁家已有一子,名叫宁笑,于是,为新生的女儿取名为:宁欢。

只是,还没过十年,不到十岁的宁欢就用自己的实力让全家上下得出了一个结论:得改名。

这孩子自幼性格便让人头疼,性格急躁且耐心全无,静不下心去念书,坐一会儿便寝食难安,极不乐意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放任她自由吧,她又太过热衷于找乐子,整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型,尤其喜欢作戏来整蛊别人,宁家大哥宁笑与小弟宁乐没少替她去赔罪。宁欢这名字叫了许久,彻底改了也麻烦。二老心想着急躁没耐心总会被现实给磨平了,为了能让她少嬉皮笑脸一些,少整蛊别人一些,就在宁与欢这二字中间加了个无字,还顺便送她去读比书塾贵了数倍的武塾。宁家家境一般,只比贫寒稍稍好些,舍得花这些银钱不过是希望她不爱读书至少能学些武艺傍身,不想她长大后文不成武不就,只能找一个平庸的伴侣与父辈过一样的苦日子。

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遭父母厌弃”的感觉,但与儿时的她相处不久之后,谁都能明白这属实是老两口的“无奈之举”。这哪里是“厌弃”,分明是寄希望于这个“无”字能让她稳重一些。

这改名的苦心在多年之后倒是遂了老两口的意。她急躁的毛病因为习武而渐渐消失,甚至还因为仰慕别人的学识而能耐下心去读她幼年认为“很是枯燥”的书;禁军军纪严肃,没个正形便会招来惩戒,虽然说很不情愿,但无欢在那里终于是学会了沉默寡言与严肃正经。在二老开始思考对女儿的“改造”是否有些“矫枉过正”的时候,她又遇到了已经变得同样沉默寡言的叶清初。

没人告诉无欢该怎么和叶清初相处,她只能像在禁军中面对上级一样严肃,叶清初正好也是时刻都端着一张严肃脸,两个人竟莫名达成了关于“严肃”的默契。时间长了,两人也习惯了这样相处,就算是在王府的仆从面前,无欢也只是稍稍松懈一点,从没有真正放开过。这导致两人明明已经认识了十年,叶清初却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人的本性。

看着叶清初手足无措的模样,无欢硬憋着自己的笑意,扶着门框哀伤地说道:“我以为这么多年形影不离,王定然会舍不得我离开那么久。啊……没想到只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在你心中会更重要一些……”话音未落,她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抬手掩面,像极了想要擦拭眼泪的模样。

叶清初见状,急得上前一步一把将无欢抱住,大声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无欢被她这一把扯得重心不稳,只能趴在她怀里,身子不住地颤抖,叶清初以为她是真的哭了,连忙安慰她说:“我方才……以为你是在作弄我,才会故意逆着说的。这么多年日日相伴,想到你离开,我心都……空了。”

无欢仍旧不做声,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叶清初不知道她到底听进自己的话没有,抬手扯开她的手正想要再向她解释,却发现——

她哪儿是要哭,脸上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身体的颤抖分明就是在努力憋笑!

无欢见叶清初发现自己是在笑了,也没再掩饰,于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是羞是恼,从脖子红到了耳朵尖的叶清初后撤一步,双手死死地攥成拳,狠狠地盯着无欢。

丰润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蹙成了川字,一看就是被气得火冒三丈。

只可惜,誉王殿下恨了好半晌,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放肆!”

算是表达出她内心的不满,对无欢的行为发出了她最严厉的谴责。

叶清初吼完就意识知自己现在的举动正应验了她刚刚的话,再多说什么只会让她继续笑下去,于是背过身不看她,手上拆解着自己头上的发饰。

无欢知道叶清初是严肃惯了,不习惯被这么开玩笑,看见她这举动心里也有立刻紧张起来:自己刚才的玩笑怕是开过了头!无欢两步走到叶清初身后,按住她在摘发饰的手,认真地说道:“王若是不喜欢这样,以后我决不会再这么做。今日太过开心,我误以为这种朋友间的玩笑你或许能接受,所以才失了分寸,对不起。”

叶清初没有说话。

如果无欢是站在她的面前,就会发现自己是误会了。

叶清初的脸上没有不悦,就连发现自己的行为正应了无欢的话的尴尬也没了,有的只是羞涩。

在意识到无欢没有在哭时她也就放下心来,恼也只恼了意识到自己上当的那一瞬。若无欢会因此开心大笑,她也只会一笑了之,不会计较她做了那么足的戏去骗自己上套。只是,在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假思索地说出的话都是什么之后,她被臊得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那些脱口而出的话,字字都是真心。

若不是迫不得已,外加真的很担心无欢的伤势,她怎么可能舍得让无欢离开她那么久。

这种感情,她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但绝对不是愧疚。

叶清初担心一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的紧张,闭着嘴一言不发。她的心跳得厉害,她只想立刻逃离这里,可手被无欢按着,直接挣脱的话,无欢一定会误以为她真的在生气。叶清初试着放空大脑让自己冷静下来,绷紧了嗓子沉声道:“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起还有东西没拿给你,趁现在记得,回去取来给你。”

明知道这是她的借口,可叶清初还愿意同自己说话就说明她并没有太生气,无欢这才松开手,走到叶清初面前,帮着她换衣裳,嘴里也顺着她的话问道:“是要交给定王殿下的信吗?”

只是找借口,叶清初也没想好到底给她什么,无欢想到了信件,叶清初心中一琢磨,这信确实不能在明天人多的时候拿出来,便回道:“嗯,趁今天交给你,省得明天忙起来忘了。”

换完衣服,叶清初急匆匆大步离开了净泠苑,没让无欢跟着。回到房中,她将房门一关,憋了许久的情绪也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把心中的想法直接说出口,比心急之下说错了话,更加让她不舒服。

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太过陌生,她心中忐忑得像是做错了事一样,脸也再度烧了起来。

她害怕无欢会细想她刚才说的话,但同时也害怕那些话无欢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比如——“我心都空了”。

但忐忑的同时,另一种感觉也悄然出现在她的心中。

刚刚自己说的话,就算她听到了,也只会当做是这场玩笑的一部分吧……

毕竟,她都说了,那是“朋友间的玩笑”。

很少有这种经历的叶清初,对刚刚的一切唯有茫然。她不知道玩笑的分寸在哪里,也不明白到底哪句话是该和什么样的身份的人说的,甚至不清楚无欢刚刚的话自己若是会“接”,该怎么接。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找人问问到底怎么接,才算是配合得彼此都开心。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无欢之间的不同,这不同居然这么大。

说是取东西,叶清初足足离开了一个时辰那么久,回来时她的面上十分平静,平静得无欢也看不出她现在心情如何。惦记着刚刚的事怕是让她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无欢也就收敛起本性,卡着比往日与她相处时稍稍松散一些的状态,笑着迎上去道:“还有什么话需要我一同带给定王殿下的吗?”

看着面带笑容言谈温和的无欢,叶清初却愣住了。

明明现在的无欢就是她平时的模样,为何——和刚才的差异那么大?

大到叶清初都能明显分辨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王……为何这么盯着我?”无欢被注视得有些不自在,开口打断了叶清初的思考。

“啊,没什么。”叶清初从怀中将折好的几页纸取出,放在桌上:“这就是要你带给四姐的信,这几天我抽空把纸处理过,沾了水字也不会晕开。你把它带给四姐,替我告诉她:逢人三分警惕,行事处处留心。”

无欢没敢直接收起信纸,从书架上翻出一沓信封,随手抽出一枚来将折好的信纸装进去,当着叶清初的面将信封封好,对着叶清初伸出手不说话。

“折腾这作何,又不是要让驿站那些人去送。”叶清初知道她是在要自己的宝印,摆摆手没打算给。

“信任是信任,差事是差事,属下知道您是信任我,但不能因此坏了规矩。嗨,不说这些,王好歹给属下留点办差的感觉吧,这差事太随意了属下万一真沿途赏花耽搁了行程怎么办?”无欢笑着打趣道,她不是不知道叶清初直接将信纸交给自己是出于对自己绝对的信任,但她绝不想因此放松精神。

在她心中,精神松懈是出现破绽的开始,是铸成大错的第一步。

叶清初看她的态度坚决,猛地想起信中的内容也确实不好让无欢知道,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一方一寸长宽三寸高雕着坐狮的白玉小印来:“那玩意儿我怎么可能随身携带,你要也只有这个。”

亲王之宝,高四寸,长宽均三寸,平时在专用的匣子中存放,连带匣子能比两个拳头合在一起都大,叶清初当然不可能随身携带。无欢无奈地双手捧过小印,在自己桌上的印泥匣中沾了沾,对准了信封的封口按了下去。

无欢咂咂嘴,比起“承沐天恩誉亲王信宝”,“叶清初印”这四个字在正式感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叶清初当然看出她脸上的失落,于是虎着张脸收回自己的小印,不悦地说道:“你若是喜欢那玩意儿,等下就喊绮罗给你送来,你带着回去玩腻了再还我。”

“哈……我玩那东西作何!”无欢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属下只是觉得用私印少了点办差的感觉,不是想拿您那宝印去满屋子盖戳。”

想象了一下无欢捧着那方宝印满屋子乱盖的场景,叶清初忽然嘴角扬了扬,但瞧见无欢正看着自己,又拉下嘴角,扮作一脸严肃。无欢自是不知她到底在乐什么,只轻声道:“王不妨多笑笑,别总是强迫自己憋着。年轻人就该放肆一些,过个十年二十年再沉稳不迟。”

她说话的口吻很是轻松,但神情却异常的认真。

“开心的话就笑出来,左右宅子里也没什么旁的人,您不需要憋着自己心中的感受。”

她的担忧很简单,从叶清初目前的状态来看,她的心中定然是压抑着许多自己知道和不知道的情绪,但情绪是最不好压抑的东西。时间久了,那些东西总会在她的心中腐烂、发臭、发酵成一滩吞噬心智的污泥,若不及时清理,那些污泥会越积越多,直到——将她吞噬,将她淹没,夺走她所有的快乐,将她扭曲成另一个人,一个全身布满阴霾的人。

无论是否出于私心,无欢都不想看到叶清初会有那么一天。

“明明就长着这么好看的脸,不笑笑多浪费,对吧。”

因为她这句话,叶清初羞红了脸颊,尴尬地把头扭向一边,掩饰似的轻咳两声。

看来自己的话她是听进去了,无欢坚定地鼓励道:“这有什么害羞的,自信些,你笑起来很好看。”

无欢想要的,是无论将来面对怎样的状况,叶清初都能用乐观的态度去从容面对。

“你是觉得我多笑一些会更好吗?”叶清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认真地看着无欢。

如果无欢说是的话,她一定会试着让自己去那么做。

尽管会很不习惯。

无欢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于是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可是也不止是笑。如果你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直接表达出来最好,活得痛快些,不要太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好。”叶清初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问无欢:“我四姐那样的人……像是你描述的吗?”

“定王殿下吗?”无欢不明白她为何忽然提起叶清灵,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看着叶清初:“定王殿下……她确实放开许多,但你可莫要拿她当做模板去事事学她。你是你,她是她,我不是要你去做第二个定王殿下。我希望能看到你真正的情绪,真正的想法,不要总是把你的心情藏起来。”

叶清初的心思就这么被戳穿,但无欢也告诉了她到底该怎样去做。

“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像是溺水了

我陷身与幽暗且深不见底的湖中

不知道是什么缠着我的手脚,拉着我向下坠,向下,向下

它似乎要把我拉进最深沉最黑暗的湖底深渊

我试过去挣扎,但直到我口中最后一点氧气也消耗殆尽,也无法动摇那无形的枷锁分毫

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束光

它穿透黑暗的湖水,穿透我的眼睛,穿透我的心

它将我唤醒,我看到有人在游向我

她不惧那些看不见的枷锁,也不惧湖水的深幽,她坚定地游向我,向我伸出手

她似乎想要告诉我,抓住她的手,她会带我离开这个绝望的地方

我已无力再对抗身上的枷锁,可是

我想相信她

相信她能带我离开,带给我希望

我伸出手了,快来,快来抓住我

带我到你的光明中

我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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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发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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