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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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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帝王称病罢朝,宫中便断了消息,三司会审之事有薛相压着,无人敢提起,进度就慢了下来。

这天风和日暖,又恰逢休沐,箫闲难得空闲,用过朝食便打算出府逛一逛,结果府门还没迈出去,就被御史台的人堵在了门口。

来人是御史台的小吏,箫闲这段时间见过几面,隐约记得是叫季九三。

刚一照面,季九三二话不说,一个滑跪冲上来就抱住了他的腿,哭喊着,“大人,魏筠案又有线索了。”

听到魏筠案三个字,箫闲当即变了脸色,沉着脸抬手止住话音,“你要不要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季九三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疑惑问:“什么日子?”

箫闲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抽出腿就准备上车,“今日初十,休沐,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可是……”季九三仿佛没看到箫闲眼里的抗拒,抱着腿不撒手,“此事与定远侯有关,薛相下令让您早些处理。”

薛相薛相又是薛相!

为什么他都放假了还要工作?

箫闲悲怆地闭了闭眼,人都麻木了,心里为自己失去的假期默哀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开口,“什么线索,说吧。”

见他妥协,季九三眼里打转的泪水顷刻就缩了回去,毕恭毕敬地奉上一份卷宗,“请大人过目。”

御史台这是从哪弄来的戏精?

箫闲抬眸扫了季九三一眼,伸手拿过卷宗逐字看过,半晌,他忽然轻笑了声,漫不经心地问:“这凶器真是从定远侯府中找到的?”

季九三郑重地点了点头,“是,今日清晨刚发现的。”

“定远侯府守卫森严,没有陛下旨意,你们是怎么进去的?”箫闲合上卷宗,随手扔了回去,“若此案真是云霭所为,他万不会放你们进府搜证。”

“没进府搜,”季九三摇摇头,“凶器是定远侯府一个下人发现的。”

听罢,箫闲轻挑了下眉,嗤笑一声,“那真是有趣。”

“大人的意思是……”

“没什么,你且回去吧。”箫闲盯着季九三的神色看了片刻,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定远侯府我会去的。”

季九三被他莫名的一眼看得心慌,忙躬身行礼离开。

一直看着季九三骑马转过巷角,陈忠才上前问:“大人是要去定远侯府?”

自从经历了那天的事情,箫闲一听到云霭两个字就心慌,更别说见面了,但有薛相在,他又不得不去。

“嗯,去一趟吧。”箫闲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叹了口气,“目前发现的证据,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云霭,薛相难得抓到云霭的马脚,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将罪名落实,我若不去,又是一堆麻烦。”

他仰头看了眼天色,忽然问了句,“杨曜那边情况如何?”

陈忠低声汇报,“已经安定下来了,杨大人说,那份罪证中有一封书信,他还记得些内容,过几日就默一份送过来,或许对大人有帮助。”

箫闲轻轻颔首,撩袍上了车,“行,也算没白救他。”

早些凶器在定远侯府被发现时,云霭就预料到今日会有薛党的人到访,只是当见到来人时,依旧有些意外。

“箫大人,几日不见,身体可安好?”云霭搁了手里的茶盏,倚着窗沿望过来,尾音带着温煦笑意。

一阵清苦药香随风撩过鼻息,箫闲想起那日云霭轻言细语掠过耳畔的气息,耳尖倏然染上红意。

果然,还是不见面为好!

“见过侯爷,下官一切安好。”他垂眸稍作掩饰,躬身下拜,“想必侯爷已经知道下官是为何而来了。”

“箫大人若是为了魏筠案来,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云霭唇边的笑意忽然止住,冷了脸道,“魏筠究竟怎么死的,箫大人比本侯清楚。”

箫闲淡然一笑,不置可否,“所以,下官也不是来询问案情的。”

“哦?”云霭顿时被勾起了兴趣,“若不是为了案情,箫大人来做什么?莫不是箫大人已经想通了,要加入本侯麾下。”

箫闲话音顿了下,面无表情绕开了这个话题,“不管是魏筠案还是庄岩案,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侯爷,侯爷不觉得蹊跷吗?”

“这能有什么蹊跷,”云霭冷嗤一声,“只要兵权在本侯手里一天,这种事就少不了,栽赃陷害的事那么多,每一件都在意,本侯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侯爷倒是豁达,”箫闲抬眸看过去,意有所指,“但侯爷就不怕因为此事被扣上藐视天威的污名,从而丢了兵权?”

“若本侯的兵权这么容易拿,薛兴怀早该得偿所愿了。”云霭支着下巴,迎上箫闲的目光,语气不屑一顾。

早年他羽翼未丰,薛兴怀都拿他毫无办法,如今他已封侯,还会怕这些小伎俩?

再者说,当今天子连政权都把握不住,更遑论藐视天威。

箫闲陷入了沉默。

的确,云霭十七岁时便已封侯,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但此事不止关系云霭一个人,还有整个云党,薛相或许会顾忌云霭的身份和兵权,但云党其他人呢?

云霭一路血雨腥风直至封侯,自然不会疏漏这一点。

那么……

他忽然想到什么,沉声开口:“这些蝇头小事处理起来确实麻烦,但侯爷不想一劳永逸吗?”

一劳永逸,这四个字说出来轻松,但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却不是短短四个字能够承载的。

云霭抬指点了点窗沿,笑得意味深长,“箫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算不上,”箫闲心潮涌动,谨慎揣摩着云霭的心思,“下官还是那句话,侯爷若是信得过下官,此事就交给下官吧。”

他仔细想过,仅凭一份罪证,很难拿捏住薛相。

为了能安心摆烂,必须斩草除根!

话音落,前厅里一片寂静。

云霭眉梢轻挑,沉思了两秒,“既然箫大人都这么说了,本侯就信你一回。”

成了!

箫闲暗暗松了一口气,俯身再拜,“多谢侯爷。”

这事仅凭他一人,很多地方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施行,但有了定远侯的支持就不一样了。

权力,确实是个好东西……

送走了箫闲,常九忧心忡忡地从暗处走出来,递过手炉,“公子,您真的要相信他?”

“你觉得呢?”云霭冷笑一声,抬手将手炉拢于掌中,“箫闲是什么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是互相利用,谈不上什么相信。”

“说来也真是奇怪,”常九眼中满是不解,“他不是薛相得力心腹吗?怎么会突然反水,难不成真和他所说的那般,因为仰慕公子,所以愿意为公子驱使?”

云霭刚刚端起茶盏,听到这话手一抖水都撒了,“你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属下没提过吗?”常九茫然皱起眉,“就那日在杨曜府中,属下守在暗处,亲耳听见他就是这么与杨曜说的。”

“……”

从定远侯府出来,箫闲径直去了杨曜如今的栖身地,如今有了云霭的助力,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调查罪证,再也不用担心云霭哪天会突然暴起杀了他。

杨曜没想到箫闲会在这时来找他,不免有些疑惑,“箫大人是为了罪证一事来的?”

“是,”箫闲点点头,“你说的那封信,我现在就要。”

“那请箫大人稍等片刻。”杨曜转头回了书房,很快就将信默了出来,递给箫闲。

当看到信笺内容时,箫闲不由得心一惊,再三确认,“你确定这封信是出自薛相之手,没有认错?”

“不会错的,”杨曜神色郑重,缓缓说道,“我与薛相交手了这么多年,他的字迹我绝对不会认错,更何况,这封信的末尾还印了薛相的私印。”

箫闲眉心跳了跳,仔细将信收好,“我知道了,这几日你就照我先前的安排去做,出入宅邸的时候切莫小心,不要被人看到了。”

说完,转身便往院外走。

还未走出院门,杨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箫大人,你之前的话可都当真?”

闻言,箫闲脚步一顿,“杨大人为何会这么问?”

“说来惭愧,”杨曜站在屋檐下的阴影中,依旧身着素衣,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这几日我夜不能寐,每当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总会怀疑自己身处梦中,所以想再问大人一句,大人是真想还昭国一份清净吗?”

箫闲恍然又回到那夜的火海中,杨曜又一次问他为什么会出手相救,他那时只想着将杨曜收为己用,便随口说了句,想要肃清朝野,还百姓安宁。

还昭国一份清净?

他只不过想保命而已,这种大义凛然的事情他做不来,也不会去做。

他唯一能做的,是给那些为国为民的好官们寻一个方向。

至于剩下的路,就只能靠他们自己走了。

这应该不算是骗杨曜吧?箫闲轻笑一声,抬脚迈出院子,飘飘然留下两个字,“自然。”

杨曜望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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