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此刻正立在窗边,深浓的夜色中风从间隙拂来,吧嗒一声窗响,令他回神。
号令四方神灵?且看天上的乌云不但散开,还露出了一丝光亮,他不由蔑笑。
时间如水漫过,夜色欲浓,西洋钟滴答作响。
乾隆躺去床上,阖目入睡。
梦中他走在一条长长的宫道上,远远的,那儿站着一个人。
那身影像是富察,他急急走近几步,不想转过来的却是一张弘曕的脸,“皇兄……”
“弘曕?”他讶异。
“皇兄,你为何要削了我的爵位!明明日后的你与我一样!”
与他一样?
乾隆听着他讥诮的声音大训斥,“弘曕,你放肆!”
他才喝了一声,那张脸忽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的脸,他惊骇不定,厉呼,“那拉氏!是你!”
“你的大清要亡了!”
那拉氏讥讽地瞧着他,眼中俱是恨意与冷漠,乾隆高声怒喝了一句“大胆!”
他猛地睁眼,胸膛起伏不定。
听到动静的太监忙不迭地道:“皇上?”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该早朝了……”
乾隆口中发干,命人取了一杯茶,润了润喉,道:“传李玉。”
……
云锦书睡得正迷糊,被一道声音吵醒。
“娘娘,娘娘——”
云锦书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她惊了一下,认出是绿映,道:“做什么?”
绿映轻声道:“娘娘,该起了。”
云锦书翻了个身,道:“我昨晚上没睡好,还要再睡会儿。”
绿映柔声道:“药已经煮好了,太医嘱咐过,要一日喝三顿,娘娘若是错过了,一日的药量不足,身子还怎么好?”
云锦书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绿映十分贴心地拉开被子,去水盆中拧了帕子走来。
云锦书看着殷勤的人,扫了眼屋内,“双玉呢?”
“双玉姑娘去给娘娘拿早食了。”
云锦书听到了一阵悦耳的鸟叫声,在清晨里格外响亮,活泼。
“今日是阴天。”
“是呢。”绿映递来布巾,道:“等娘娘喝完药,再睡会儿也不吃。”
云锦书擦完手脸,在她的服侍下,漱了口,心说她怎么忽然殷勤起来了,不回又憋着什么坏呢吧。
“药还烫吗。”
绿映走去端来,道:“已经晾了一会儿,娘娘正好能喝。”
云锦书摸了摸碗壁,将将捏住鼻子打算灌下去,只听系统传来一道幽幽的声。
【药里有砒霜。】
云锦书瞪大了眼睛,看向绿映。
绿映不动声色笑了笑道:“娘娘快些喝了吧,喝了就能再好好睡个回笼觉了。”
“太苦了,先放一放!等吃完早饭再说!”
绿映道:“奴才的包袱中有蜜饯,娘娘喝了药可以去去味儿。”
云锦书压着恐惧,笑了笑,“果真吗?快快拿来!”
“是,奴才这就去拿。”绿映出去了。
云锦书攥拳,愤然,【她要杀我???】
【嗯。】
【我都要被人杀了,你就嗯一声?】云锦书怨怼,【是乾隆要杀我对吗?】
【嗯。】
【大爷的!】云锦书牙齿打颤,又怕又气。
她端着药碗中飞快倒进了一边儿高几上早已枯萎的花盆之中。
绿映回来后,只见皇后伏在桌上,头发披散而下,一动不动。
她瞅了眼桌上的碗,呼吸急促,轻步上前,确认,“娘娘?娘娘?娘娘,奴才将蜜饯拿来了。”
她又唤了一声,忍不住伸手去皇后的鼻息之处。
不想对方猛地睁开了眼还一口咬在了她的手上。
“啊!”绿映惊痛,大喊了一声,猛地抽手,手指上已然落了几个带血牙印儿,她骇然不定,“娘娘?!”
“为何摸我鼻息?”云锦书抱臂,好整以暇地瞧着她,眼中露出冷漠,“你觉得我会死?”
绿映本就在行不轨之事,听到这话心中惶惶如听得一声沉钟震碎心神,口干舌燥道:“奴才绝无此意!”
说着跪在她脚边道:“奴才冒犯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不请罪反而要我恕罪,真是个奸猾的丫头。”云锦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道:“令妃能教出你这样的人,只怕她本身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绿映道:“娘娘不满奴才,奴才不敢有怨言,但是令妃娘娘温柔敦厚,备受皇上夸赞,阖宫亦敬服,娘娘此言差矣。”
她轻声低诉,显得很温柔,可是偏偏微微抬起了眸子,眸中带着几分隐隐的炫耀意味。
而这意味可以叫她看出来她是故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