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前挂着奠,棺椁前跪了一地的女人孩子,都在呜呜嚷嚷的哭,不过声音很是希拉,有一声没一声的,眼瞧着没有外面的群演演技好。
紫檀木的棺椁此刻打开着,不时有一只手审出来够盖子上的果子糕点,没过一会儿还有果核扔出来。
云锦书啧啧摇头,叹为观止。
【和亲王上线!】系统提醒。
【你干脆让他下线吧!他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云锦书发酸,真是任性洒脱,【你怎么没让我成和亲王,我要是他,我能将这丧事弄的比他还大!】
躺着棺材里的和亲王浑身一抖,怎么回事,他好像,好像听见有人在说话??!
放下正在啃咬的糕点,他猛地坐起,飞快地望了眼地上跪着的妾室儿女,气得拍了一下棺椁边沿,“都认真点!”
哪个混账东西,肖想他的位置!
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得盯着众人,大家被他突然坐起吓了一跳,暂时停了哭声,但见他神色不满,以为自己演得不到位,于是识相得齐齐嚎啕起来,哭得一声比一声高。
“阿玛……阿玛啊!”
“王爷,王爷!王爷,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们!”
“阿玛!儿子不孝……”
和亲王冷哼了一声,躺下,舒服得直哼哼,等到他真的归了西,这声音就听不到了。
死后皆空,还是要在世的时候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
刚才说话的不会是永璧吧?他想当和亲王也就罢了,怎么能连这个嗜好也一并继承?
这个混账东西!
立在一侧的福晋攥着帕子,别开脸。
门口处的云锦书听着里面陡然变大的哭声,惊了一下,【怎么回事,和亲王猝死了??怎么哭得这么大声??我瞧瞧!
好家伙!和亲王这些儿女可真敬业啊,瞧瞧,一个二个哭得可真悲伤!
系统,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乾隆的忌惮吗?乾隆乾纲独断,如今更是大权在握,怎么可能将他视做眼中钉。
不会这个老不羞就是想让孩子们陪他玩儿。】
啃果子吃的和亲王僵住,这谁啊?
大爷的,这么了解他!
……不对。
这声音根本就不是他家里人的声音!大家都在哭,怎么可能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而且还说这么多!而且连皇上都议论了,家中人有这么大胆子的?
而且,好像不是一个人,仿佛是什么人在对话……
他猛地想起了上回在内务府的时候,也是突然间就听到了古怪的声音,当时明明没有人说话,可是他就是听到了……
难道那声音又来了?
他骇然一刹,只觉棺椁像是摆了冰块一般,凉到人的骨子里,他盯着屋中的白绸哆嗦。
屋中的白绸今日为何浮动不止,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以前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过。是什么东西飘进来了???
他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忍不住打冷战。
门外打算再次探头一观的云锦书被永璇挡住,永璇为难道:“皇额娘,使不得,王叔荒唐,着实不吉,这儿不宜久待……”
“别怕,你能活到八十多呢。”云锦书低声安慰,郑重道:“咱们好歹也是亲戚,和亲王的丧事都办起来了,不能不表示一番,走,咱们去吊唁一番。”
“……”永璇无言。
他顾不得礼数,挡住门口,断然道:“额娘,使不得。”
皇额娘这分明不是来寻王叔办事的,而是来瞧热闹的,皇阿玛这是怎么了?这样的事儿也能默许??!
“谁在说话!谁在说话!”被恐惧击溃的弘昼猛地站了起来。
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有人在说话,不在屋中肯定在门外,“是谁?门外的!哪一个在说话?”
门外的奴才正要启唇,却间八阿哥像要吃人一样盯着他们,他们顿时怂了。
福晋冷冷道:“没有人说话!王爷听岔了!我看今儿时候也不早了,差不多得了!”
弘昼看着满屋子的人,发抖的腿暂时不抖了,心中的恐惧减少了不少,听福晋这么呛声顺势从棺椁里跳了出来,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还有一个福晋的样子吗?等我日后归了天,你是不是也要这个态度!”
福晋攥着帕子,气道:“你日日这样弄,叫大家失了敬重,要真有那一日,儿孙们,儿孙们如何还能有丝毫的伤怀,伤心都要被耗尽了!王爷这样,可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议论的?”
弘昼见福晋眼中含了泪,顿时气恼全消,拉着她的手道:“来,吃个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