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失误，”余沥扫视着面前站成一排不敢抬头的队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命令站在一旁的江郁，“带他们去惩戒室，你来决定怎么处理。”

“是。”

“队长同责，别忘了加上自己的一份。”

“是。”

H.R.A了解到整件事情后，余沥派了以周奕为首的新一批队员去医院对接，让江郁带着前一批队员先回基地接受处分。

临走之前，江郁的眼睛一直盯着冷暖的方向，但冷暖只是默默低着头坐着，一只手撑着椅子，一只手放在身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不开心，她很难受，她很疼，可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就算是再能疏解自己情绪的人，遇到如此的变故，也不可能不想很多。

这时江郁才蓦然觉得，冷暖实在是过于强大了，强大到让她有一种能够自己疏解一切的错觉，强大到让江郁从未思考过，若是冷暖不开心，自己应当如何像她一眼看穿自己一样给予她良药。

自己先了解她一年，却还不如她拿捏自己的短短时日。

正是因为这，江郁才爱得无法自拔，也正是因为这，江郁依然会情不自禁地自我责备。

“冷暖，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依然是没有回头。

当江郁几乎要掩上病房门的时候，听到冷暖低沉的声音传来。

“别多想，不用自责，你很好。”

H.R.A的惩戒室是一个纯白的房间，和刑讯室的定位不同，惩戒室是专门作用在H.R.A成员身上的，违纪失误处分和抗审讯训练都是在这里完成。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散落着很多线路的装置，一个电子屏和几把椅子。操作的原理也很简单，用电子屏控制装置发出的电信号，通过连接人体的线路传导到人体皮肤表层继而深入模拟各种随机痛觉。

装置总共可以分为五个等级，在理论上能达到对人体无害。

江郁坐在椅子上，一边控制着电子屏，一边对着旁边站成一排的队员们说：“我就不为难你们了，三级，每个人五分钟，谁先来？”

江郁的行事判断风格向来具有温柔的力量感，她从未用重语气说过苛责的话，却能用一个眼神震慑住需要自己管束的人。

对于精挑细选出来的训练有素的H.R.A队员来说，三级真的已经是很温柔的处罚了，队员们也都没有逃避，一个一个按顺序地走上了装置台。

设定好数据后，江郁便转着椅子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听着小队员们因为疼痛而混乱的呼吸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正受处罚的队员看到江郁的这个行为，直观地体会到了队长细致入微的体贴和温柔。

等到十余个队员的处罚全部完成，江郁也没有回过身，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有任务记得随叫随到。”

等到惩戒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给自己注射了药剂，随意地调整了电子屏上的数据，将自己固定在了装置上。

正好经过惩戒室附近的余沥见队员们陆陆续续捶着酸痛的身子走了出来，便随机问了其中一人：“都结束了吗？”

“江队还在。”

听了这话，凭着多年的了解，余沥也大抵是猜到了七七八八：“你们回去吧，我去看看她。”

“好的司令。”

余沥太明白江郁的性子了，自从她担任执行队长之后，为了防止组织队员推卸责任的现象出现，她往往会用自己的承担来给队员们无声地上一节又一节的课。

“只有组织内部能够分清责任所在，才能更好地完成我们共同的理想。”这是江郁刚成为队长的时候，自己对江郁说过的。

也是自己作为队长的时候，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

推开门，若不是真的看见装置上的身影，余沥都怀疑这个房间里没人，因为太安静了。

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五级，二十分钟，倒计时还有十分钟，和她的猜想丝毫不差。

地上还有两管空的注射器，余沥拿起注射器查看了容量，心里盘算着这个一直不让她省心的小崽子到底又给自己的感官放大了多少。

这得多疼啊。

正闭着眼睛的江郁听见响动，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来了，虽然此时此刻的她冷汗已经缀满全身，却依然礼节性地微微睁开双眼，朝余沥勾了个笑容。

比这更狼狈的场景余沥都见过无数次，江郁对她倒也是完全坦然。用眼神打过招呼过后，江郁便将目光移向别处，继续承受着身体感受器传递到大脑的痛觉信号。

余沥靠坐在椅子上，丝毫没避讳视线，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江郁。

剧烈的疼痛一波更甚一波地不间断刺激着江郁的神经，她垂着头，悬垂的发丝遮盖了大半边脸颊，看不到表情，也依然像往常一样，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

若不是看到她修长的指节已攥到发白，冷汗一滴一滴顺着下颌角滑落到地上，身形因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在不自觉地颤抖，都根本无法想象她此时此刻的身体所承受的有多么难熬。

“呼吸乱了，控制一下。”

听着江郁一声声沉重又放缓的呼吸，甚至呼吸里都能听到是带着颤的，余沥心里也不怎么舒服，提醒完这句后，终究还是转过身去，观察着电子屏上的疼痛等级。

为了达到更好的训练效果，这套装置的体征监测能够根据每个人对于疼痛的耐受程度给出一个统一直观的疼痛量化等级。

余沥有些无语地看着屏幕上爆表的数据，等待她最得力的队长施加给自己的刑罚结束。

随着机器的一声提示音，余沥转过身，看着江郁在一个一个卸掉身上的电极和装备，感觉到她本想若无其事地走下装置台，却抵不住身体的状况，扶着装置慢慢滑坐到地上，余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给他们设定的几级？”余沥尽量用最温柔的力道轻抚着江郁脸上依旧在不断渗出的汗水，毕竟药效还没过，轻轻一碰她都有可能觉得疼。

“三级。”

“打了两管感官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