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县令轻睨了他一眼:“赵刀疤,你可认罪?”
“认……认!大人,我可都是受江家指使的!请大人明鉴啊!”
赵刀疤认罪认得极快,还不忘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江老爷身上。
这下群众都向陆县令这边倒戈,开始臭骂江家做的这些不人道的行为。
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罪行之所以长兴不止,不恰恰是官府的不作为吗?
而如今陆县令将这事在大庭广众之下指出,一方面把自己的不作为抖落的干净,另一方面将罪责全推给江家,让江家成为众矢之的,那江家商业基本上明日就会实现崩盘。
真是下得一手好棋。
苏卿眠摇摇头,站得离陆县令远了一些。
莫主簿继续一一宣读江家打压其他商铺的不正当竞争手段。
稍即,又提起了另一桩罪证:
“江家少爷,横行霸道,霸凌弱小,侵犯民女,应当罚以死刑!”
说到江家少爷时,江老爷沉稳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慌忙在人群中搜寻自己儿子的身影。
左看右看都无果后,江老爷紧张地抬眼看向了陆县令。
只见他轻笑一声,抬了抬手,一袋麻袋就被扔在了江老爷的面前。
江老爷上前连忙打开麻袋上的绳索,扯下袋身,果然就露出自己心肝儿子那一张白净的脸来。
他紧绷的神情才稍微舒缓了些,可伸手去碰自己儿子的脸时,却顿感不对劲。
这脸色也过分白了,这脸也过分了!
江老爷神色又凝重了起来,颤抖地伸出手指来探一下江少爷的鼻息,结果一点风动都没有,甚至连一点冷风都没有。
“儿啊!儿啊!”
江老爷还不敢相信,一边再次轻轻地摇晃儿子的身子,一边轻轻地喊着“儿子”,但江少爷就像冰冷的木偶一样,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江老爷瞬间万念俱灰,一把抱住儿子的身子,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
“儿啊!!!”
“儿啊!!!”
“……”
苏卿眠和众人都有点不忍心再看了。
一个鲜活明艳的孩子就这样惨死在父亲面前,饶谁看了都有点揪心。
可有一个人不这样。
甚至他还鼓起掌来:“真是好一场父慈子孝啊!我真是艳羡不已啊!江老爷,你要不也下地狱去陪你儿子继续父慈子孝啊?”
“狗官!”
江老爷唾骂道,原本挺直的腰骨也有些弯着,他慢慢放下儿子的尸首,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令牌。
接着对众人恐吓道:
“我下地狱,你们都得陪我!”
旋即,十只黑影从江府墙上出现,又活生生剥离出十几只带着面具的黑魔来。
“是……是魔族!”
众人见状都大惊失色,开始纷纷抱头逃窜。
宣读罪行的绿袍官员也有些恐慌地看了一眼陆县令,但陆县令丝毫不慌,抬手示意他继续读。
于是绿袍官员开始结结巴巴地读了起来:“与……与……魔族……勾结,祸害百姓,理应……当……”
“啊!”
话还没说完,一只黑魔抬起手,一道黑色光波直接闪了过来,将前面抵挡的官兵全部掀到在地。
绿袍官员第一次见这场景,吓得立马昏厥了过去。
苏卿眠也隐隐有些担心,她灵力低微,被波及的话可就亏大发了。
她才不想跟着这变态陆县令一起送死呢!
在苏卿眠四处观察有无可躲的地方时,刚好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还冲她笑!
苏卿眠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后,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已然来到她的身边。
近距离观察到那双墨黑的眸子时,苏卿眠才终于晓得他是谁了!
只见幻做官兵模样的小八比了“噤声”的手势,苏卿眠才安下心来继续看这场好戏。
陆县令早知道江府私自雇佣魔兵,也自然做好了完全准备。
他一抬手,从官兵群里又涌出一群头戴抹额的修士们。
他们站在人群前,四处分开,腾跃空中,各自结印,引出雷霆阵法,万钧雷霆接而向那群黑魔劈下。
黑魔也各自摆成一个阵法,形成一个巨大光罩,居然平息了这场攻击。
苏卿眠感叹道:“你们魔族也太强大了吧。”
小八摇摇头:“先天有灵力,还与人打成平手,不算什么。”
“!”
“那我算什么?”苏卿眠破防道。
“咳咳。”小八咳嗽一声,“你也很强,我愿意输给你。”
“呵呵呵。”苏卿眠不理他,继续看这场斗法,到时候也学点进去。
阵法攻击被抵挡后,人群中又迅速出来更多的修士填补阵法。
万钧雷霆再度袭来,黑魔强力支撑的黑罩被硬生生地被劈开一个口子。
继而又来一击,黑罩被彻底击溃,黑魔也因此都被击倒在地,一口黑血喷出。
稍后,修士们各个提剑与黑魔展开近搏,一剑一划,本就受伤的黑魔根本招架不住,最后一一死在修士们的手下,化作一缕黑烟,消弥于空中。
“嘶——”苏卿眠看到这些都有些后怕,还是愿四界和平,再无战争吧。
一旁的小八也暗暗肯定了自己如今的所做之事。
他身为族中领袖,自然是看不得自己族人被斩杀于他人剑下。
好在,自己早已经意识到魔族从前一味追求强者生,弱者灭的道理。也逐步在挽救和改正魔族的思想,希望诸如此事也不会再发生了。
他又看了苏卿眠一眼:还好这一路有她在。
“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又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江老爷摇摇晃晃地向陆县令走去,还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到底是想要什么?要置我于这种境地?”
“违法乱纪有何可狡辩的?”
陆县令坐在椅子上,挑眉,不屑地看向他。
这也彻底激怒了江老爷,只见他突然从袖兜里掏出一把短刀,再迅速地朝陆县令奔去。
周围的官兵还来不及守卫,但陆县令丝毫不慌,抬手按下椅子上的一个按钮,一根飞箭“唰”地一下从椅子飞出,直接刺穿江老爷的胸膛,江老爷中箭倒地,一命呜呼。
只是那双老沉的眼睛睁得老大,麻木地望着着天空。
江老爷死了,死在了秋末。
江家其余奴仆和江夫人无一不在抽泣,最大的依靠消亡了,那等待她们的又是什么呢?
“其余人全都收回原籍,刻字,流放边疆!”
陆县令一语令下,官兵们从他身后贯出,将那跪在地上的老幼妇孺全都抓走。
一时之前呼喊声、哀嚎声、叫骂声充斥着整个大街。
苏卿眠不敢再看,偏头又与一道视线交汇。
陆县令笑道:“苏小姐,我这次可算是帮你报了仇,你想怎么报答我呢?”
“?”
“明明是你的一己私心,不要说全是为了我。”
苏卿眠转过头,看到这个人就觉得晦气。
她虽然也和江家不对付,但也没想置他们于死地。
他这样做,他也会遭报应的。
陆县令依然不已为然:“哎,就当——好心当驴肝肺了。”
“……”
苏卿眠无语至极,又想开口怼两句,抬眼就看到了打扫完战场陆续归队的玉山派修士们。
脑海里忽然想起来,原本是想揭发陆县令与齐王勾结来扳倒陆县令和江家的。
现如今陆县令亲自扳倒江家,京城商铺虽有叫太子暗中把控,但总共权势还在陆县令手上。
自己还是什么也拿不到,还要看这陆县令继续逍遥人间。
不行,她还是得找到陆县令与齐王勾结的证据。
于是,她又转过身来,虚与委蛇道:“那——陆县令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