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给曹兵交代了一些事务,就走回了书房,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的南舒意。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底青花嵌金的缠丝长袍,腰间缠着翡翠玉带,华丽的服饰衬得他面容更加俊美,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他似乎已经等了谭城很久,正在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谭城一眼,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又把头转了回去。
谭城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南舒意沉默了半天,才憋出来了这么一句。
“回家?”
“康华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回来,难道不怕让别人看笑话?”
“我这阵子很忙,等过几天再说吧。”
南舒意明显有点不满意:“哪有那么多事要忙,你的手下是干什么吃的?”
“最近有些突发情况,过几天就好了。”
南舒意撇了撇嘴:“那你早点回来,我可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来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看了谭城一眼,见他没有挽留自己,脸色有点不好看,但还是没说什么,就这么走了。谭城开始查阅一些账目,却难以集中精神,夜色慢慢降临,他放下卷宗,揉了揉额头,突然站起身,走出了皓意堂,选了一匹快马,往破洪门赶去。南舒意的到来,波动了他强自平静下来的心湖,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很想见到南舒意的冲动,走进破洪门的大厅,里面一片静谧,原来天色已晚,弟子们都回去休息了,大堂内并没有人,他往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说话的声音,正是南舒意和沈青,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南舒意低沉磁性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么做真的能让谭城回心转意?”
沈青的声音则有些无奈:“谭城怎么对你的你最清楚,只要你肯向康华低头,他一定会心软的。”
“康华算什么东西,我一想起给他道过歉,心里就觉得憋气,”
“想想你曾经对他做过的事,道个歉也是应该的,我去看过他,发现他现在做了酒楼的伙计,还有妻儿要养,日子过的很艰难。”
谭城皱起了眉头,沈青说南舒意以前做过对不起康华的事,他到底做了什么?
“要不是他把注意打到谭城身上,我怎么会对付他?再说我也只是给他下了点药,把他和周芸放在一张床上而已,是他定力不够,怪不得我。”
谭城心中一震,康华当年犯下的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清晰了起来,为什么一向端庄持重的康华会喝得酩酊大醉,做出这样荒唐的事,原来并不是酒后乱性,而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正是这个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谭城心中如一团烈火在烧,几步走了过去,抬脚踢开了房门。
房内正坐着南舒意和沈青,听到动静,两个人齐刷刷回头,看见是他,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沈青,他急忙站了起来:“谭城,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
谭城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沈青的话顿住了,他又转过头,看着南舒意,目中如要喷出火来:“南舒意,你们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南舒意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他从康华第一天来找谭城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对谭城不怀好意,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教训康华,那天他本来想去找康华让他不要再缠着谭城,刚走到他家门口,就遇到了李逊和周芸,他就躲了起来,趁着几人喝醉酒,给康华喂了点乱性的药,再把他和周芸放在了一张床上,这件事他只告诉了沈青一个人,本以为只要他和沈青不说,谭城就不会知道,没想到纸包不住火,谭城还是知道了真相,他很想说些什么把这件事粉饰过去,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我......”
谭城看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青年,一阵悲凉的情绪将他填满,不仅仅是对他,也是对他自己,他教出来了个什么样的人,可以面不改色的陷害一个无辜的人,毫无愧意的度过接下去的人生,还是说,他一开始就错了,他根本就不应该把南舒意留在身边,让他肆无忌惮的搅乱自己或别人的人生,康华鬓边的白发,周芸的苍老面容,都像一把利剑,刺在他的心上,谭城眼眶通红,哑着声音道:“南舒意,你真让我失望,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门口的守卫见他面色冷凝,不敢阻挡,连忙打开了门,退到了一边,谭城骑上自己的马,绝尘而去。
骏马呼啸而过,两旁的景色如穿云入隙般消逝,谭城狂驰了一阵,突然调转马头,朝康华家奔去。
他不能把这件事瞒着康华,无论他还认不认自己这个朋友,他都必须让他知道真相。哪怕从此反目为仇,他也只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