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洲在放置杂物的房间里找到了昏迷的火车司机和其他工作人员,一群人相互搀扶着走下火车,见到眼前光景时俱是傻了眼。
所有人的手机都开不了机,无法联系到外界,急得叽叽喳喳地争吵起来,乘务长上前维持秩序,这时,火车司机不知想到了什么,回了趟车头,在角落里翻了翻,提了个铁皮箱子下来。
一群人围了上去,箱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台老式的军用电报机。
有人提出了疑问,“这,这能管用吗?多少年前的古董了?”
火车司机显然是个乐观主义的人,一边将那些形形色色的线插上接好,一边头也不抬地说:“嘿,您还真别说,这是我师父的师父传下来的,十多年前还救过我一命呢!”
众人的通讯工具都失灵了,只能寄希望于那台绿漆斑驳的老电报机。
司机捣鼓了好一阵之后,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按下了开关,绿灯亮起,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电报机还能用,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了。
司机将身上那件洗到发白的外套脱下,翻了个面儿,就见布面上竟然用线绣着整整齐齐的破译密码。
他看了一阵,忽抹了抹眼睛,“十三年前,我跟着师父在北边跑绿皮,有一回下大雪,列车陷在雪里头出不来,是师父用这台机子给外界发了消息,才救了一车的人,打那之后,我娘就把一整页的破译码给我缝在了衣服上……”
司机声音哽咽,仿佛再也说不下去,有人上来拍背安慰他,司机立刻收拾好了情绪,抖开外套,就着上边的码开始发电报。
太庚远远地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易正洲却忽然走了过去,笑着同那群人打了招呼,蹲下去指着外套,凑近对着司机说了句什么。
司机愣了愣,但似乎照着他说的发了串不太一样的频率。
等他走回来后,太庚就问:“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易正洲目光闪动,说:“你还记得CAEA吗?”
“上次带走侏儒女的那个男人?”
“这群人空降到益城,绝不是偶然。”易正洲眉头微蹙,“我知道人类社会有专门处理超自然事件的组织,但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到底是军方的人,苏秋阳担心我再次被脏东西缠上,找他上级喝了几回茶,打听消息,回来后强迫我背下了所有能联系到这个组织的方式,也包括——一段摩斯密码。”
几近被人类淘汰了的通讯方式,反而在关键时候派上了用场。
一辆载着三千余人的火车消失在既定路线上,转眼就出现在了黄土高坡,这换谁不怀疑是见鬼撞邪?
很显然,要处理这些事情,只能CAEA自己来。
日头过午,那司机脸色一喜,将头上的耳机摘下,捧着外套就冲着易正洲跑了过来。
“有了有了,回信了!”
司机指着外套上那些长短不一的字符,说:“就您刚刚告诉我的那个频道,回信了!”
易正洲略微弯腰,瞧着那一串字符,不待他问,司机就说:“那边回的是,收到,原地等待救援,速至。”
司机越念越激动,双眼发亮地望着易正洲,“您,您莫不是某位高官吧?这回信的是咱们哪一个组织啊?”
易正洲哭笑不得,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说:“我就是个普通人,机缘巧合之下记住了这串数字而已。他们……总之是能把我们救出去的人,你辛苦了,救援到达之前,好好休息一下吧。”
司机喃喃有词地回了人群中,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
易正洲摇了摇头,回看太庚,就见后者耳尖微动,猛然抬起了头。
他随着太庚的方向看了过去,什么都没看见,却听见了旋翼震动的声音。
易正洲一怔:“直升机?”
从收到回复到现在不过十分钟吧,CAEA出救援这么快的?
易正洲松了一口气,太庚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他暂时不想跟CAEA的人打交道。
仿佛能听到他心声似的,眼见天际涌来了许多小黑点,渐渐逼近这边,易正洲反而拉了太庚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太庚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跟着走,忘了问为什么。
直到易正洲那一身好体力都耗尽了,他们才停在了一个山坡下。
易正洲找了处平坦的石头,拾来干草铺在上边,这才招呼太庚坐上去,随即手掌搭在眉骨上瞧了眼日头,又马不停蹄地找水去了。
太庚盘腿而坐,闭眼调息,却发现丹田的灵气凝聚速度十分地慢,那传送阵竟然如此耗费灵力,将他吸了个干干净净。
短时间内,他除了抗揍抗饿不会死,同一个凡人无异,更不用说缩地千里。
太庚摊开双手掌心,垂眼瞧着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