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之中,不知什么时候诞生出了一种不成文的秩序,或者亦可以说是一种选择:情契,他们若是选中了共度一生的伴侣,经由对方同意,就可以双双结下情契,约定与对方相守一生,永不背叛,直至生命终结。”
末了,易小经又补充了一句:“你就理解为咱们神话传说中月老给人牵的红线,不过情契可比那玩意儿厉害多了。”
易正洲表情空白,“那我身上的……”
易小经笑眯眯地看着他,“情契并非牢不可破,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有一种情况,不用谁来解,情契就会消失,那就是不爱了,二人投注在对方身上的感情消失了,情契自然就解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拼尽一身修为,剜除情契在你脑子里的烙印,也能解除契约的力量。但目前的情况是,你身上的情契好好的,并没有解除,并且埋得极深。”
易正洲一颗心重新热了起来。
“他心里、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易小经哈哈大笑,“何止是有你啊乖孙,他超爱的!”
易正洲站起身来,似哭似笑,在房子里转了好几圈,语无伦次地说:“可他、可他为什么走了,连句话都没给我留下……”
易小经叹了口气,“人家不来见你,你就不能去见他吗?”
易正洲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终于镇定下来,摩挲着手里的猫猫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翌日清晨,灵山停机坪。
螺旋桨飞速转动,周围的树梢卷起层层风浪,易正洲与泪眼朦胧的姜秀秀告别,高声喊道:“好了,妈!您别担心!我和爹互相照应,一定会处理好益城的事!还有,我这次一定把您儿婿带回来过年!”
易大海已经上了直升机,刚系好安全带,闻言脸色一黑。
姜秀秀半捂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儿子!妈相信你!我在家等你们小两口回来过年!”
易大海的脸色更黑了。
多事之秋,易大海也没心思纠结自己儿子忽然出柜这种事,一路上又将苏秋阳电话里提的事情详细给易正洲讲了讲。
上个周,益城政治高层突然迎来了巨大的暴动,据说是当届市场李成器发动的。
那是换届的前一天,本来大家心知肚明,知道这届市长多半又是李成器连任,但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上边突然空降了一个领导,直接带来了任命文书,李成器被迫下台,憋了一夜,煽动群众天没亮就开始搞事情。
数不清的百姓走上街头,举着巨大的横幅游街示威,甚至到市政府门前泼粪泼油漆,搞得整个市政府臭气熏天,惨不忍睹。
在高层派出人镇压之后,李成器成功偃旗息鼓。
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尘埃落定之时,第三天的深夜,街头买醉的花臂壮汉被发现横死在街边的路灯下,被什么东西啃得只剩下一只大花右臂,苏秋阳亲自带人查案,这边还没确认死者身份呢,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个刑警队组员的电话很快就被打爆。
一夜之间,三百余起命案,都是被未知的生物啃噬殆尽,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都只留着一部分身体残肢,似乎是为了法医鉴别死者身份似的。
这样的惨状,益城史上从未有过。
这还不止,益城派出所有警力,不分白天黑夜地在各个路口布防,惨案却毫无偃旗息鼓之势,警察警车成群结队,把守住了所有路口,那未知的生物却不知怎么还是溜了进去,继续啃吃平民,甚至有两个警员的手臂也被咬掉了,在医院床上问询时,却说并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普通警察能够解决的了,CAEA很快就亲自下场,燕都也来了好几个人,和苏秋阳等亲历了现场的人简单通过气后,当晚就让他们撤了布控。
苏秋阳虽觉得不放心,但想到之前的事情,还是乖乖照办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当夜竟然真的没有伤亡,而且听说还抓住了几只活物。
苏秋阳跟着总局去CAEA所在的大楼时,隔着窗户远远瞧了一眼,瞧见几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绿油油的雾状物,差点惊掉下巴。
打那之后,CAEA说什么他干什么,任劳任怨。
这个组织行动效率十分高,很快顺藤摸瓜查到了李成器头上,还在市长府邸与他恶战了一场,关键时刻李成器拿手底下人挡枪,自己夹着尾巴逃了出去。
苏秋阳在去总部开会的时候,听亲历现场的人说漏了嘴,死的好像是李成器手底下的两个保镖,平日里没少在镜头前露面,其中一个还是个侏儒。
小小的益城,短短一周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易正洲听完也免不得抽了口凉气。
“爸,既然CAEA这么牛逼,还叫我们去做什么?吃干饭的吗?”
易大海赏了他一个暴栗,没好气地说:“人家原话是想见你一面,我只是陪同,你爹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易正洲哦了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不过……”易大海又说:“我猜他们是想要咱们家的金刚杵。”
易正洲怔了怔,缓缓捏住了身前的腰包。
原来老爹让他把金刚杵带上是这个意思。
“臭小子,要是让你加入CAEA,从此燕都和家里面两头跑,还要经常出差处理各种妖魔鬼怪的案子,你愿意不?”
易正洲默了默,说:“就像您之前说的,易家本来就承受世间诸多好处,总不能光拿不干活吧,要是非我不可的话,我出个力气也是可以的。”
易大海嗤笑出声,伸手把易正洲那头黑发揉乱,骂了声:“真是个臭小子。”
此时耳机里传来了驾驶员冷静的声音:“家主,我们到了。”
易正洲透过窗户往外一看,直升机正在平稳降落,而窗外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