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叶一禾还跑到她马车上照顾她,不过瞧着一心和食物斗争的丝毫没有形象的人,她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回王府好好修养,宫中的柳墨梅听闻她遇险了差点吓得昏倒了,幸亏周容钰还在一旁守着,要不是宫中事务繁多,就该出宫来看她了。
不过人没到,宫中的补品倒天天送来,太宣帝也时不时送些珍贵药物,周容钰就更夸张了,找些有名望的神医来替她把脉,她只是受伤修养,又不是身患绝症,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还有,柳凛风,自己伤还没好,就让人送来什么秘方,涂了不留一点疤痕,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还挺能藏。
兰陵院一如既往地安静,不过院中好像多了些花草,也不像先前那般死气沉沉,看起来生机盎然,值得夸奖。
“郡主!”
七月刚送完药,路经庭院就见到惹眼又熟悉的身影,他口中不由大喊。
那声音一下子引起了周意映的注意,撇头就见七月慌张地看着她,瞧到她的目光,“扑通”一声下跪。
“不必行如此大礼,既然遇见了那就把东西给你吧。”
递过去的正是柳凛风送来的祛疤膏,七月看见一喜,刚想伸手,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又收了回去。
周意映:?
奇怪地看着他犹豫不决的动作。
“郡主,这个东西您还是自己给我家公子吧,小的还有些事不便回去。”
触及她的疑惑的目光,七月讨好地笑了笑,捏着衣角扭扭捏捏,就是不接那个盒药膏,好像对他来说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看不下的周意映直接抱臂,显得极为不耐烦,“大胆,本郡主的话你也不听?”
“郡主不是小的不停,小的要是接了公子非打死我不可,你就饶小的一命吧。”
七月不停求饶,但就是不拿那药膏,还把柳凛风暴露出来。
她一听就忍着怒气问:“你家公子长本事了,他在哪?”
“公子在卧房休息。”
周意映直接撇开他,风风火火地走到主卧房前,连敲门都忘了,一脸不满地推开房门。
里面有些暗,柳凛风披着件袍子站在窗前,桌上还摆着碗冒着热气的药。
“你的药。”重重放在他面前,发出沉闷的响声。
柳凛风只是将药膏推回她面前,“这个药膏药效很好的,郡主应该很需要。”
但她摇摇头,“我有很多,你留着自己用吧。”
柳凛风这才问:“郡主是嫌弃我的东西吗?”
话毕还垂下眼帘,眉头也轻皱起来,脸色是说不上来的脆弱。
看见他这副样子周意映就感觉头痛,解释道:“这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干嘛要嫌弃,我只是觉得这种好东西你留着自己用,免得以后受伤了没有用的。”
可柳凛风依旧坚持,“我还有不少,郡主放心收下吧。”
见如此,周意映也不好推迟,拿着药膏准备离去,和刚进来的七月撞了一下,七月端着杯刚泡好的茶,这下全泼在她身上了。
“七月!”
她喊得都有些尖锐了,看着湿透的衣服,毫不留情地揪起大惊失色的七月的耳朵。
“郡主郡主,小的错了,错了!”迫于疼痛七月白着个脸求饶。
但周意映不吃这套,沉思片刻,皱着脸冲他耳边吼道:“做事毛手毛脚,罚你刷马棚三个月。”
“啊,遵命。”
听到这个惩罚七月苦着张脸应道。
见次,她瞪了眼看着戏还笑出声的柳凛风,这才放开七月气急败坏地离开。
“倒霉,公子小的也太倒霉了!”七月还想过去抱住柳凛风的大腿哭诉一番。
“对了,还有一件事。”
周意映突然杀了回来,只露出个头,七月吓得一激灵,一把将嘴捂住,那些话就被他咽到嘴里,她轻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看向那书桌上的还冒着一丝热气的药碗。
“再不喝,药就凉了。”
之后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凛风愕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转身将药碗中的药喝得一干二净,苦涩的药液在他嘴里蔓延开来,久久不能散去,而他从始至终脸色都未变。
“公子,这次要是带着小的说不定就不会受这样重的伤了。”七月哭诉完又念叨着柳凛风脸上的伤痕,难过的表情好像受伤的是他自己一样。
柳凛风轻瞥一眼,“带你也没用,书籍整理完了吗?”
“小的这就去。”
七月霎时变了脸色,一溜烟地跑往书房,柳凛风将视线移向随身携带的平安福,想到了少女认真解释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那时在悬崖下他并没有完全昏迷,他听见她的碎碎念念,感受到她夜里好几次惊醒替他遮挡那呼呼夜风,也知道她背着他爬了那么高那么陡的峭壁。
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还有不便行走的步伐,无一不表达着她的决心,明明她最怕痛了。
其实他在跳崖前想的是这次之后,他就离开王府,不管她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改了性子,都与他无关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放弃他,而是带着他坚持到底,这让他计划好的心犹豫了一瞬,到底是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