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轻蔑地瞥了眼面前的藏青色衣袍,“这种衣服也敢送来,是瞧不起本郡主还是瞧不起城南王,让他主子自己去穿吧。”
将放在桌上的衣袍全部打翻在地,周意映还颇为‘不小心’地踩了上去,本就不怎么样的衣袍更加皱巴巴。
柳凛风倒看上去有些漠然,对此视而不见,“郡主又何必生气呢,左右不过一件俗物而已。”
“没错,一件衣服而已,我明天便让人给你做几件新衣服。”
她不由自主开始攀比,眼睛有些发亮,想着要给柳凛风做几件极好的衣服,让他穿出去炫耀。
“……多谢郡主。”光凭神色就明白她在想什么的柳凛风没有推辞,沉默地感谢。
这时,她主动递下台阶:“明日,我们去郊外玩玩吧,我记得你还没出郊过,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也打破我们王府不和的传言。”
柳凛风轻笑看着她,好像先前的冷战是错觉,反问着:“传言?”
那眼底表达的情绪好像在嘲笑她的话一般。
被他这样瞧着,她有些恼羞成怒,撇过头不去看他,嘴上嘟嚷着,“我说是,那就自然是。”
久远的娇蛮作态让她小孩子脾气显露,上扬的眼角将张扬的面容衬托得娇艳欲滴,她没发现柳凛风眼底略微幽暗的神情。
“郡主邀约,凛风却之不恭。”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明日巳时。”
只是离开时,脚步还有些蹒跚。
柳凛风想去搀扶,被她躲了过去,只能瞧着她踉踉跄跄回了南华阁,想起了那日金龙殿前她决绝的身影以及说的一言一语。
“要罚就罚我,是我动的手。”
“我为了自保才将荣巽刺伤。”
“陛下要罚就罚我,此事与柳凛风没有半点关系。”
不自觉将手心的平安锁握紧,他应该相信她的,明明每年她都是这样过的,为何偏偏今年他要发脾气?
柳凛风啊,柳凛风,你被那些糖衣炮弹迷惑了吗?
还是说你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连他自己也做不到。
夜里雪下的很深,可第二日清早便停了,且有一缕暖阳照耀,屋檐皆被厚雪遮盖,将大地点缀成雪白色。
周意映起得很早,旁边服侍的楚楚还捂嘴打了个哈欠,她仔细挑选着衣裳,破天荒没穿艳色衣裳,而换了身素衣搭配着白色毛茸茸的斗篷好像与这天地间融为一体。
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在府外等候着。
路过的行人一看便知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郡主又要出门游玩了。
柳凛风起得也比较早,一身玄色,两人相站像极了黑白双煞,七月背着一个书箱不知装的什么,引得在马车旁的楚楚想掀开看看,被他灵巧地躲了过去。
一上马车,周意映便将手里的暖炉塞了过去,离开暖呼呼的双手被她揣在怀里,缩成个团。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都没等柳凛风拒绝就结束了,只能呆愣愣得捧着暖和的暖炉坐在一旁。
梧桐亭赏揽月湖的风光正好,白茫一片的风景显得萧条,结冰的湖面站立着几只鸟,那棵梧桐树也变得光秃秃了,明明夏季来时还长势喜人。
楚楚替她们沏着茶,热气上腾,飘入眼中,让人不自觉眨了眨,泛起眼角处的水渍。亭中独她们二人,相对而坐,白色与墨绿色在亭中心形成两块不同的色彩。
她随意摘了片被冻住的枯叶,问:“怎么样,可还满意?”
虽然气候寒冷,但此时的揽月湖别有一番风味,傍着一众白雪皑皑的高山,还有一处瀑布藏在其中,弯月的湖型宛如真正明月,银盘玉带,连接九天。
梧桐亭地形特殊,一览无余,才被誉为盛景。
柳凛风点头,脸上是欣赏风景的喜悦,赞叹道:“只能说凛风看见太晚。”
这话让她笑容更甚,转着枯叶愉悦地说道:“那你以后可以时常来,现在天冷,鲜少有人来游玩,湖面也被冻住看不清,等开春人多了,会更美。”
见到柳凛风是真的高兴,她便放心了,他既喜欢山河,这样的场景应是满意的。
丛林马蹄声渐近,打断两人的交谈,她没太在意,只当闲人同她们一样欣赏景色,悠闲地抿了一口茶,微热的茶水润着她的喉咙,好心情地夸奖了楚楚一句。
当场就让楚楚高兴地跳了起来。
看着那幼稚的行为,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余光被走近的白色身影吸引,那是一匹强壮的白马,背上驮着一个人,那人趴在马背颠着。
她嘴角的笑意凝固,不可置信地盯着愈来愈近的一人一马。
多少夜晚她都忘不掉的场景,那个身影即使模糊不少也无法让她与他人混淆。
那张脸刻在脑子里,一刻也不敢忘记。
可不应该啊,与他明明是十七岁那年四月遇见,为何凭白无故提前了这么多,端酒杯的手一抖,差点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