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沙溪面前是橙汁,蒋重只有椰子水。
杨沙溪也不看他,喝了一口被酸的皱眉,“咱俩认识十几年了吧。”
闻言,蒋重疑惑看他。
“我这次来中央塔,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原因吗?”
“怎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沙溪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你对陈东昱有更多了解吗?”
蒋重凝眸,“他有问题?我知道的上次都说给你们俩听了,怎么?”
“哪边定的要我过来?”
“精神组,梁主任。”
“我觉得,”杨沙溪斟酌用词。他不确定自己说还是不说,关乎陈东昱,总觉得跟第三个人说,这家伙知道了搞不好又要炸毛,很难哄。但说了,又有点对不起他。
半晌没有下文,蒋重忍不住道:“你觉得啥啊?”
“我觉得……陈东昱之前有别的向导吗?”
这话题转的。
蒋重想了想,突然也皱起眉来,“好像……还真没有。”
“临时搭档也没有?他不是在那么多个部门里面来来回回的呆过吗,都没有?”
“哎,你别说。”蒋重坐直身子,认真回忆了一下,“修理队是干杂事的,好像没有匹配或者结合要求,行动组那时候说一般向导控不住他,而且他是去打酱油的,又不是重用,也没什么人会特别重视吧?”
“就是说行动组里可能有他链接过的向导。”杨沙溪若有所思,“其他呢?研究室?后勤?”
“后勤,就都和修理队差不多,一般是不需要哨兵和向导链接干活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杨沙溪沉吟,还是开口道:“觉得他的精神场有点奇怪,我有点问题想问问其他和他链接过的向导。”
“对你有影响吗?”蒋重问。
“那到没有。”
蒋重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这小子从小到大其实都是放养的,流浪小狗一样。”
杨沙溪笑了笑,他忽然想起老街那里,那个吴非的话。“其实塔里面资源还是很多的,都给他开后门。”他话说出口忽然灵光一闪,“对了,他爸是行动组的首席。”
“是啊,不然怎么开的后门。”
“他爸爸之前有别的向导吗?”
蒋重已经开始懵了,“你干吗?还追本溯源查他祖宗十八代的精神场吗?陈东昱到底怎么了,他的精神场有问题?不行我帮你问问?”
杨沙溪忽然捏了捏鼻梁,“嗯,那就拜托你问问。”
蒋重注视他:“我以为你不会这么上心。”
杨沙溪笑了一下,“只是有点猜测,看看我猜的对不对而已。”
“那猜到了会告诉我吗?”
“应该会吧。”
蒋重把心放回肚子里,满意了,“行了,回去吧,看你脸色不太好,好好休息,交给我。”
杨沙溪今天没有骑他的电驴,安步当车往回走。走到公寓楼下看到墙角蹲着陈东昱,他撅着屁股在那儿喂野猫。
这是一个非安全距离。
普通人可能无法察觉,但已经进入了哨兵的警戒区域。
杨沙溪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盯着陈东昱看,只是余光里注意他。
路过他身边时,陈东昱背对着他蹲着问:“你早上为什么要给吴非疏导?”
“韩爷爷怎么样了?”杨沙溪没回答,问了另一个问题。
陈东昱闷闷的,“不太好。”
“他就是那个手枪虾哨兵?”
“嗯,所以你为什么要给吴非疏导?”
“因为他看起来状态不好。”
陈东昱猛地站起来,“是他伤了那个向导和那几个哨兵,他承认了。”
“嗯。给爷爷付的钱就是这次赢的吗?”杨沙溪问。
陈东昱看着他,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想抓他?”杨沙溪又问。
“他……他还说你是……”
杨沙溪似乎想起来那句“塔的走狗”,“我是不是我心里不清楚么?”
和自己的向导聊了两句,陈东昱觉得更郁闷了,一种莫名的心绪粘稠像胶堵在胸口,“别人的向导都会给自己的哨兵梳理,生怕他们想不开精神出问题,你就不怕我发疯吗?”
杨沙溪被他一句话点醒过来,自己似乎陷入了那个猜测的情绪里,把陈东昱当成了敌人,竖起全身的刺面对他。实际上就算一切都是塔的安排,他陈东昱也不过是被安排的其中一个而已。
不定时会爆的炸弹,29年了,没有爆炸记录。
杨沙溪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胳膊,带点力度让他一起回家,“吴非是不是从小就嫉妒你?”
“说不上是嫉妒吧,我们两个都是孤儿,但生长环境不一样。”再一次,陈东昱又莫名其妙地被安抚了,胸口那团胶也疏忽散去。
“本来疾苦就没有可比性。”杨沙溪单手推着他上楼,“你做的你想做的,他做他想做的,评判别人干什么?就算你是小少爷,那就是了,又能怎么样?”
陈东昱惊奇地回头看他。
“你有别的向导吗?”杨沙溪忽然觉得直白点问他也不是不行,干什么拐弯抹角找别人。
谁知道陈东昱已经对他提什么散伙,解绑,找其他向导PTSD了,立刻炸毛:“干什么!没有!我刚觉得你是个好人,你又来!!!”
然后冲回自己房间,门一拉,狠狠瞪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又把门狠狠关了。
杨沙溪还保持着推他的姿势,站在原地,简直摸不着头脑,“这也不能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