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玉家小院宁谧下来。方稷躺在外公身边，听着对方轻鼾起伏，回想起自己幼年时，老人家的身板还要强健得多。

眼下转瞬经年，外公明显苍老不少，身躯也不如过去硬朗了……

想着想着，脑海里忽而闪现出十岁那年发生的一件旧事——

“妈，外公，外公他……”正念四年级的方稷一把推开房门。

“小稷你慢慢说，外公他怎么了？”看着大儿子满身的污渍，玉贞吓了一跳。

“外公不小心给……给摔了！”方稷带着哭腔告诉母亲。

玉贞正要细问，却见婆婆怀抱着尚小的小穗，快步走进小院：“先别着急，你爸已经把小稷他外公送去医院了。说来也是挺巧，我跟你爸逛完集市，刚好买了些上好的干货，说是分些给小稷他外公外婆。这不，才刚拐进街口，就撞见他外公躺在地上，想是踩滑了台阶，把人给摔了……他外婆跟着去医院照顾，我就想着把小稷和小穗都带回家来……”

“啊。真是辛苦爸妈了……”玉贞从婆婆手里接过女儿，“那我收拾收拾，先去医院把爸给替回来。小稷和小穗，还得麻烦妈照看着啊……”

“他外公摔得应该不算重，你自己也当心着，雪天路滑得很……”老母亲不忘嘱咐儿媳妇。

“知道了。”玉贞穿好外套，摸摸小稷的头，又拉拉小穗的手，匆匆出了门。

“奶奶，外公……会不会把腿给摔折了啊？”方稷担心地问。

“外公只是磕着碰着了，不会有事的！”老母亲慈爱地安慰惊魂未定的孙子。

“都是我的错，非缠着外公带我上外边堆雪人……”方稷小小年纪已经知道自责了。

“哎呦，我的乖孙子都知道心疼人了啊！”老母亲微笑着，在方稷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和蔼地替他擦拭眼泪，“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错！”

“外公不会残废吧？”方稷可怜兮兮地睁大眼睛说，“要是外公真的残废了，就把我的腿换给他……”

随着身子一抽搐，方稷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抹了抹挂在眼角的热泪，侧脸望了望身旁的外公，小心替他压了压被角，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包母将早餐准备好，然后去叫包旸小两口起床。

饭桌上，包母提起包旸的姑父身体不好刚出院，想和包父一起去小姑家看看。

“很正常呀，想去就去瞧瞧呗，有什么可顾虑的。”包旸不以为然。

“可你爸他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怪你姑父的……”包母叹了口气。

“都是过去的事了，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包旸看了看玉贤，对方显然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玉贤啊，怎么看你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包母注意到儿媳妇状态不佳。

“没事的妈，年前工作忙，估计是没睡好吧。”玉贤只顾低头喝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