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晨逸在洛阳待了半个月,人生中从未如此无趣的半个月。
好像背叛了无期徒刑的犯人,终日不见天日,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哪怕黑夜里有人相伴入眠,却依然抵不过深入骨髓的寒意,那种寒意是源于心底的凄凉。
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半个月,终是抵不过思念之情,想回去看看他。
于是与红、白告别,就这样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赤焰山庄。
同来时一样用了五天回到了山庄,司徒晨逸还特意下马到之前丢了玉坠的位置找了找,却没找到,他有些不解,想问问暗卫,又觉得没必要,他相信有可能捡到那玉坠的人应该会好好收藏它的。
送回了自己的马,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无尘殿,想着那人应该还和遥尘在一起,这依然心如刀割,司徒晨逸无数次在心里看不起自己,还是坚定地向无尘殿走去。
到了无尘殿门口,看到了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的雪遥尘,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情绪,自然有埋怨,也有数不清的思念。
轻叹一口气,司徒晨逸敲了敲门。
雪遥尘抬起头,两人互相对视。
司徒晨逸眼里的雪遥尘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绝美,像一朵绝尘的莲,令人惊叹。
而雪遥尘眼里的司徒晨逸,却成熟了那么多,只有二十岁的面上饱经风霜,轮廓好像比以前更深了些,他依然俊美,却平添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苍凉。
雪遥尘不禁一阵心痛,说起来,他变成如今的样子,罪魁祸首正是自己。
压住所有的情绪,雪遥尘站了起来,慢慢走向他,不管怎么样,他回来了,泠也已经走了,自己,也再不会忍心第二次伤害他。
司徒晨逸看着遥尘慢慢走向他,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曾经的亲密无间如今只是相对无言。
雪遥尘亦不需要他开口,走到他面前,深深看了他片刻,然后就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司徒晨逸设想过许多和雪遥尘再见的情境,也许是被他嘲笑、奚落、讽刺,也许是被他不理不睬,万万没有想到会像这样被他抱住,好像那时在路上遇见他纵使三载不见,也依然亲如手足。
雪遥尘抱了他一会就放开了,牵过他的手带他到厅中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逸,怎么回来之前都没有提前说一声?”
司徒晨逸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奇怪,接过他斟的茶,喝了一口就放回桌上,“我也是突然决定回来的。”
“是么……”雪遥尘笑了笑。
你是为了泠才回来的吧,你放不下他,太思念他,即使他对你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还是回来了。
逸啊,你就是这样的人。
“泠儿在哪?可不可以让我见见他?”司徒晨逸沉默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开口问。
雪遥尘仍是一笑。你这么问,倘若我说他不愿见你,你该如何?求我让你去见他?又倘若我说,我和他现在在一起很开心,不想你再对他纠缠不清,那你又该作何反应?
笑过之后是叹息,终是不愿再说出伤害他的话。
“他,已经走了。”
“走了?”司徒晨逸不解道:“去哪了?”
“去了,你找不到的地方。”雪遥尘幽幽地看向门外,眼前是若晨殿巍峨的宫殿顶端,上方,则是浩瀚的蓝天,那么纯净、那么无暇。
他这样说司徒晨逸觉得更疑惑,“他不是跟你在一起么?你没有和他一起去?”
雪遥尘没有回答,低低的笑着,仍是不看司徒晨逸。
司徒晨逸再也忍受不住,站起来抓住他的双臂,强迫他看向自己,“告诉我,泠儿去哪了?”
“……”他的力气很大,遥尘被他弄得很痛,转向他的目光却依然是深邃,没有人看见遥尘深埋眼底的忧伤。
“你告诉我!”司徒晨逸继续使力,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弄伤他。
雪遥尘低下头,轻声说道,声音里是无尽的哀伤,“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他,也不愿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