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西里斯。”当时的我说。

我的声音染上了一点喉咙深处的干涩。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于是我猛地拉了一截窗帘挡住了脸。

“你就是趁雷尔不在所以欺负我！”我说，“雷尔才不在几天，你就欺负我！！”

“我……”西里斯好像有点哭笑不得，“多蕾，多蕾，你别……”

“我讨厌西里斯。”

愤怒和委屈，当然我不承认后者，让我的语言库里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别哭，求求你了，多蕾。”理亏的西里斯连声音都显得低声下气，“我明天带你去吃麻瓜冰激凌。”

我不回答他。

“我带你去看麻瓜电影，我带你去麻瓜的城市商务区买衣服，买你随便什么想买的东西，梅林的袜子，什么都可以。”

“我还可以教你游泳，你还没学过游泳吧多蕾？我还可以……”

听上去他真的是在绞尽脑汁了。

“我还可以……带你骑摩托车，呃，摩托车，就是今天我回来时候的那个麻瓜玩意儿。”

……

反正没有一样是把詹姆斯·波特送回波特家。

我用力闭了闭眼睛，一巴掌拍在了玻璃上。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房门，看到西里斯挂着黑眼圈蹲在门口，他讪讪地仰着头看我的样子好像一只大狗。

得加点形容词，是伪装温驯的大狗。

我往四周环顾了一圈，按照我对这两人形影不离习惯的了解，果然在走廊尽头的拐角那里看到了波特。

他正抱着手臂斜靠在墙壁上，当我的目光扫到他好像皱着的眉头时，他毫不客气地回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我收回视线，轻轻踢了西里斯一下，装作目不斜视地说：“带路。”

我决定无视詹姆斯·波特，当他不存在。

【西里斯给我买了很多麻瓜的小玩意儿，一种叫爆米花的零食味道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麻瓜发明的冰激凌吐司。说真的，为什么过去几百年里就没有一个巫师想到在一块焦焦的吐司上放一大勺子冰激凌呢？】

【我去了麻瓜电影院，西里斯一口气带我看了七八场电影，看得我……算了，这句划去，从前我和他做约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最后一场结束前我已经睡得歪倒在西里斯身上——我实在是太累啦。】

【西里斯还带我去了麻瓜的商业中心，麻瓜的衣服，嗯，很有特色，等你来了我就穿给你看看。然后……】

【你以为会有然后吗？嘿，雷尔，别说你不了解我，你知道这里肯定是一个转折。】

【然后西里斯与他的挚友又旧病复发了，他们两个好得跟连体婴一样，整天呱呱呱地笑，好像房子里养了一池塘的青蛙。】

【西里斯照旧问我出不出去玩，但我不乐意和詹姆斯·波特呆在一起。阿尔法德叔叔在早餐桌上表示他中立，不参加与任何小朋友的争吵。于是我们又吵了一架，不，吵了二三四五架吧，最后达成了一致。西里斯会留心我感兴趣的东西，在发现麻瓜新娱乐的时候带我出去玩，而我保证我绝对不会独自出现在麻瓜社区里。

梅林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会特别强调这个，难道我会被麻瓜骗走吗？……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一个人挤在麻瓜堆里。】

【对了，阿尔法德叔叔教我们几个学幻影移行，我的进度很快。如果你还没有开始的话，那我已经超越你了。得补充一句，西里斯也是。】

【……】

我很努力地往信里填充各种各样的东西，延长这封信的长度，但最终我还是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总之，我想念你。】

我托腮看着信纸的末尾的一大片空白，信手在那里划来划去。等我回过神来时整张信纸都被我的涂鸦划得乱七八糟的。

我看着我乱涂乱画的成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这张信纸揉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信纸自燃起来变成了一团灰烬。

这是一封从一开始就没办法寄出的信。

我压根不知道雷古勒斯现在在哪里。

*

【你在哪里呢，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