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很久,我和斯内普才站起来继续前走。
在斯内普用变形术帮我变出一双适合走路的鞋子后他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当然我也没有主动开口的兴趣。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着,沿着一条河慢慢往前。
我对接下来要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也许是等我的魔力恢复,再试着用一次幻影移行,看看能不能回到阿尔法德叔叔的庄园?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呢?
路边麻瓜活动的痕迹逐渐增加,道路开始变得宽阔,路边有了忽明忽暗的路灯,河面上慢慢出现了麻瓜修建的桥梁。
疲惫也像潮水一样泛了上来。
我逐渐提不动我的脚了。后脚跟重得像绑上了一块石头,紧接着膝盖的擦伤也开始痛了起来,每一次弯曲膝盖都让我感到吃力。然后魔力用尽的后遗症也开始出现。我感到头晕,耳边嗡嗡作响,胸口也闷得要死。
我走不动了。
斯内普走在前面,男生的体力优势在这时候显现出来,他看上去依旧走得很稳。
我懒得张开嘴叫他,于是我独自停了下来,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慢慢蹲下。事实上我几乎是整个人软倒下来的,我只能尽可能让自己蜷缩起来,用斗篷包裹住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
只是休息一下。
我迷迷糊糊地攥紧了手心。
休息一下,然后再想办法……想办法……啊,我的脑子抢先断联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居然还是斯内普。
他居然没走,而是冷着脸粗暴地往我嘴里塞不知道什么植物的根。
苦味后知后觉地泛上来,我咂巴了一下嘴,差点想吐出来。还是斯内普眼疾手快,又狠狠往我嘴里塞了一把,把我想吐的东西又塞了回去。
“不准吐,这是石茅的根茎……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知道,但我没有生嚼过。
“你的眼神已经这么告诉我了。”
……你说是就是吧。
“石茅,活力滋补剂的原料之一,对你这副样子……作用聊胜于无吧。”
生嚼草药居然有用。
“我回头的时候还以为你背着我喝了活地狱汤剂呢,布莱克。”
哦,活地狱汤剂啊,一种能使饮用者像死了一样昏睡的魔药。看来恢复过来的斯内普依旧嘴毒得像条毒蛇。
我嚼着嘴里苦得要命的块状根茎,看斯内普在路灯下收拾地上乱七八糟的草药,然后塞进一个施了延展咒的袋子。
“……”
好吧。
我咳了咳,拼命压下口腔里的苦味,然后我问斯内普:“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他头也不抬地说。
“很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我点点头,“接下来,狼人先去找谁就看运气了。也许先去找你,也许先来找我。”
斯内普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我一眼,“你打算在这里等死?”
我有点无语,且不说我死不了——也不能说我在等死吧?
我可以等魔力恢复一点再回家,说不定狼人先去找他呢?能做狼毒药剂的是斯内普,发射倒挂金钟的也是斯内普,我压根想不出什么理由让狼人先来找我。
可我也是真的走不动了。
短暂的睡眠,或者说昏迷,没有让我感觉更好过一点,我只觉得有一把疯狂的钻头在我的太阳穴里跳舞。
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疼痛几乎让我说不出话来。石茅的根茎并没有让我的痛觉减少,反而让我更加清楚地感受到它,一瞬间我甚至开始憎恨起把我弄醒的斯内普来。
这完全是迁怒,我知道。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我该怪谁呢?怪我自己踏进了翻倒巷?
不。
当然不。
都是那个狼人的错。那个在翻倒巷藏头露尾的东西,自己烂透了还妄想把我拖到泥潭里——都是他的错!
我的手指紧紧揪着斗篷的边,几乎要把那质量不好的毛料抓破。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痛得不清醒了,反正恐惧开始消失,疼痛代替了它,并且催生了别的什么促使我站起来的东西。
一枚种子在疼痛里生长起来,以一种极其暴虐的速度抽出枝条,撑起我的痛得麻木的四肢躯壳。
它在悄悄地、悄悄地对我说话。
嘘。
我要挖掉他的眼睛。
我要杀了他。
我要剁碎他的手指喂地精。
*
斯内普又不说话了。他在他的袋子里翻翻找找,找了好几种奇形怪状的草药出来,徒手处理起来。
“……布莱克,我有一个主意。”
斯内普在一片寂静里开口说道:“我不认识路,但我学过一点麻瓜的地理知识。从河的上游出发,顺着河流往下走,通常能到达人类……麻瓜聚居地。”
“我的意思是,总比你一个人躺在这里等狼人来咬你要好。”
“我走不动了。”我说。
斯内普没搭理我,反而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