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①。”

龙脉一事未解，她不能一步踏入温柔乡无法自拔。幻境终究还是幻境，不是现实。

“那他们为何执迷于幻境，难道是为了逃避？”

傅洵舟淡淡：“就是为了避世。”

妖界自神战而消亡，妖存于人间，就得随波逐流。世道对妖是不公平的，妖无法重生，除非借助外力。

就像当年傅洵舟送自己往生那样。

如此数目庞大的妖，单靠上清境的上仙也是无能为力，他们不一定像傅洵舟一样，会主动施以援手。

“凌烟台的妖，是不会答应你的。”傅洵舟早就看破宁忘夏的想法，道：“他们早就习惯了凌烟台黄粱一梦的日子，必然不会参与纷争。”

宁忘夏叹气：“那邪祟怎么办？”

在龙脉影响下妖的灵力大幅削弱，易轩和卓昀山对付妖也是余力不足。若无别的妖相助，单靠他们完全不行。

上清境的上仙也不是随时可以来人间的。

“有法子，”傅洵舟道：“人间有仙家坐镇，可以找他们帮忙。”

仙家？

宁忘夏没有故意对傅洵舟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她道：“仙家算了吧，他们嘴皮子一张一碰就是要供奉，就算收了钱还不老实办事。”

国师出自仙家门派，很早之前仙家分裂成两股，一股势力效忠于皇室，一股势力则隐匿人间。

看那三脚猫功夫，还不如叫影卫去收服邪祟。

傅洵舟：“好罢，那再想想其他法子。”

凌烟台的妖是指望不上了。

宁忘夏随后问了一圈，起初她还不信邪，以为傅洵舟是在劝退她。结果这一圈下来，真的没有一个人知道上清神域引渡人的消息。

傅洵舟过来，温声道：“会找到的。”

“不对，”宁忘夏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盯着傅洵舟看了半天。傅洵舟眼色躲闪一瞬，眉间满是疑惑。

“？”

“我怎么给忘了，”宁忘夏咬了咬下唇，一脸无辜：“说好带上仙去天汜游玩的……”

傅洵舟反应过来，尴尬一笑：“……无事。”

宁忘夏掷地有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宁忘夏说到做到。”

傅洵舟默默扶额：“……”

她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傅洵舟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送她往生时遗漏了什么重要的步骤。

——

皇城，暗室。

“陛下，确定要这么做吗？”

身披黑色斗篷的两个男子跪着，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声音卑微：“殿下发现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远昭捏着椅子上的装饰，冷着声音：“朕自有考量，而且，你们是朕从离王手下救下的，你们的命，自然也是朕的。”

左边的人声音苍老：“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只是臣也是在为陛下考虑。渊王如今有上仙协助，要对付起来，不容易啊。”

“怀山就是栽在他的手上。”右边的人低着声音，说：“怀山自诩能困住上清境的上仙，说是想到了万全之策，但下场如何，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

宁远昭：“那就要说说你了，潜伏在天枢阁这么久，一点用处都无。”

他赶忙磕头：“陛下恕罪，殿下心思缜密，属下动作太多易打草惊蛇……”

“朕允许你说话了吗？”宁远昭眼底划过冷意，道：“记住，朕可以让你们两个随时去死。”

“是，”两人不敢抬头，大气不敢出。

宁远昭摩挲着右手的扳指，眯眼思索。怀山已经失去了价值，要撼动宁忘夏的位置，硬碰硬就是鸡蛋磕石头，毫无胜算。

“我要你们两个去做一件事，”宁远昭将桌上卷宗抛下，“做不好，提头来见。”

“遵旨。”

昏暗的房间里很快剩下他一个人了，上方亮起一团幽光，缓缓飘来。

“引渡人现身了。”

那道声音粗哑难听，像卡了痰：“我需要你找到祂，然后杀了。”

宁远昭冷笑着：“说着容易，天道是我能左右的吗？”

幽光晃了晃，发出低沉的笑来：“那可未必，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就你给怀山的禁术，对付寻常人还行，想对付天道？”宁远昭轻蔑地说：“痴人说梦吧。”

“我魂魄不全，不然也无需借用你的身体养精蓄锐。”那声音道：“我能帮你到现在，你该感激我。”

宁远昭咬牙：“你……”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六月末，鬼门开，龙脉将亡之时！”那声音肆意地笑起来，“主上，将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