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了？”
金发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回，从后视镜里看，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一贯的神秘主义微妙弧度，看上去风轻云淡，跟他猛踩油门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波本非要这么开车的话，说不定自己真的会死。
均匀涂抹在车内壁那种。
赤井秀一试着活动手臂，“还能活。”
之前的枪伤还没好全，刚刚被狙击枪的后坐力撕裂了，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已经开始浸湿绷带…嘶——
“别死我车里。”
话是这么说，两方前不久才达成合作，波本不可能丢下自己不管。
“我们现在去哪？”
“地狱。”
赤井秀一迟疑：“…公安监狱吗？”
“……”
见对方不回答，他又问起其他的，“那天他就已经问过我了，你确定他完全不知道吗？”
“他消息一向灵通，大概是组织内部知道的。”
这种事瞒着证人没什么好处，但赤井秀一能猜到，波本好像在等待什么。
“要他一直不知情，也不利于我们计划的进行，你在等什么？”
波本再次打断他，“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自有安排。”
到底怎么安排，是一直不透露。
“…当你们公安的证人可真可怜。”
“在别人地盘上撒野的FBI就别想着挖墙脚了…你不会成功的。”
公安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起伏，话里话外的自信却占据着每个字眼，赤井秀一狐疑：“你就这么肯定？”
“那你可以试试。”
那笑意要从语气中溢出来了，然后他听到后座上的男人幽幽道：“非得是控制狂才行吗？”
“……”
“我听说他对绿眼睛的人特别偏爱，之前有个叫小林泽光成员…”
“看不出来你还爱听八卦…谁告诉你的？”
金发公安挑眉，这不是他之前编来应付琴酒的吗？都传到这了？
“那可是伏特加说的，托卡伊对绅士由爱生恨，但还忘不了他，所以此后对相似外貌的人格外偏爱，只是半路杀出个——”
话音未落，他看到后视镜里波本完美的表情管理出现一丝裂缝，后者终于舍得回头看一眼病号，这时又露出关怀的笑，只是语气阴森森的，“你实在疼得受不了的话，我允许你抽烟，然后闭嘴。”
赤井秀一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从善如流地掏出烟盒，“你要来一支吗？”
“…不用。”
“好吧。”
他摸出前不久爱尔兰威士忌友情赠送的打火机，有些遗憾，赤井秀一是一个乐于分享的人…都不看看他的打火机多炫酷吗？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波本此刻看起来不想抽烟，更想抽自己的样子。
难道因为他刚刚的话？
目的地似乎是新成立的私人医院，位置很偏僻，结果进来才发现是研究组的新据点，由于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只有几个负责清理和看管的家伙。
波本来这边跟回家一样熟练，从包里掏出员工专用的卡就刷开了门，甚至不需要通知谁。
两人一路火花带闪电杀到了值班室，没人，于是才把在地下室调试仪器的托卡伊摇上来顶班。
堂堂研究组负责人，沦落到这种地步。
对方一进门视线就集中到了还叼着烟蒂的赤井秀一身上，他身体一僵，波本没告诉他会见到托卡伊，他那时也没想起来这回事。
波本把一叠文件挪开，抽出椅子坐下，“花曲怎么不在？”
大概说的是平时待在这里的人，托卡伊那会正在给他拆绷带，闻言头也没抬：“总部开会。”
总部开会，托卡伊怎么还站在这？
公安停顿一秒，“…那你现在是？”
某滥用职权偷懒摸鱼的家伙理直气壮道：“我懒得去，让他帮我开咯。”
“……”
此时一个FBI盯着值班室到处摆放的文件陷入了沉思，难道说那个叫花曲的人在这边也是帮托卡伊处理研究组的工作吗？
毕竟新据点要忙到事也是一堆，比如说转移资料实验体什么的，他不太懂研究组的事，雪莉平时似乎就忙着做实验。
不过看托卡伊这样子似乎并不着急。
因为现在他还有功夫帮自己处理伤口，而不是忙得人间蒸发。
“真是的，你就会给我找活干。”
青年手上动作没停，嘴也没停，“早知道不给你钥匙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还给你的，而且不是我要给你找事做——”
安室透摊手，随即看了一眼正在遭受托卡伊酷刑的赤井秀一，“我倒是无所谓他死在任务途中。”
“…嘴上这么说，带人回来的不是你吗？金毛傲娇只会当败犬哦。”
他盯着托卡伊拧开碘伏瓶盖的手，那只手刚刚抖了一下，安室透移开眼，“黑毛也是败犬吗？”
赤井秀一：“……”
凉宫郁也抬眼，视线在FBI和公安之间游移了一会，最后朝不知道在点他什么的波本笑了笑，“是、我是败犬。”
能被公安和FBI合伙诈骗，也算是高规格待遇了。
虽然不太懂什么败犬之类的梗，但这么明显的暗示赤井秀一还是听得懂的，托卡伊明显知道他们两个背着自己合作的事了。
对此波本没什么反应，他之前就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来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好怪。
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让赤井秀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能听懂这俩人都在说什么，当然，他相信这波本也能明白托卡伊的意思，至于托卡伊在想什么，他不太清楚。
但两人都默契的采取了回避的措施。
波本在托卡伊面前没那么具有攻击性，这让赤井秀一感觉自己被针对得更明显了，前者绝对知道托卡伊的习惯，但在车上还引诱他抽烟。
原来他说的地狱，是这个地狱。
平心而论，托卡伊的手法很娴熟，一看就没少处理过类似的情况。他听伏特加提到过，托卡伊确实是个医生，并且专业成就很高，但是本人毫无医德。
给病人处理这种程度的伤口是可以申请打麻药的，但是托卡伊显然不会这么做，哪里对得起门口贴的医生守则啊？恨不得拿碘伏把他洗一遍……这简直是酷刑。
赤井秀一呼出一口气，他现在很想来支烟，但造成目前现状的原因就是烟。
托卡伊说到做到，在研究所抽烟会丧失麻药使用权。
他现在很庆幸只是换药清理，这种程度的皮肉之苦还在赤井秀一的忍受范围内。
这时站在窗边看手机的波本忽然开了门，似乎是去接电话了，凉宫郁也伸手把门关上，两人没有多问。
“好了，别碰水，不要大副度动作，定时换药就行。”
完成包扎，凉宫郁也把小推车拖到一边，值班室空间不大，他起身的时候顺手把到处乱放的文件也整理了一下。
“说起来，这边是研究组新据点？怎么还没投入使用？”
赤井秀一的视线跟着托卡伊在室内转了一圈，后者拽下口罩，“这个嘛、因为前段时间有个大人物死了，组织名下的一批药企因此受了牵连，BOSS批准了研究组拓展新据点，至于进度…总之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咯…”
“由于新的工具人还没上任，还没拿到营业许可，所以这里暂时搁置了。”
大人物？
青年微微后倾，靠在桌边看向他，浅金眼眸微微眯起，“啊、那个人，你还认识呢。”
他认识的日本大人物…赤井秀一很快想起是谁，那正是前不久他和波本在谈论的
新舘英彰。
看来波本说得没错，托卡伊的消息比他们想的更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