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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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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辞别了郑氏,王允赔笑道:“得罪公主。”

“不错呀王大人,”玉河拍拍他的肩,“以后在这条巷子里,你就是我的夫君了。”

李修在王允答话之前开了口:“这个郑氏有问题。”

“不急,慢慢挖,”玉河饶有兴致道,“我看这家人精彩得很呢。”

“你问出了什么?”

“这家女儿,就是那个叫‘媛媛’的,早年被卖到宫里为婢。十几年前她得了主子恩典出宫探亲,给许家买下了这个院子,应该还留了一笔钱。许家之所以又是砌墙又是固门,想必就是因为当年得了横财,想要防贼。大凡命案,不过一个‘财’字一个‘情’字罢了,‘财’大约与宫女的钱有关,‘情’嘛,许白氏被打这事我看不简单,待会儿找周家人问问看。”

李修点点头:“公主,方才是我错怪你,”王允听了这话,知趣地阔步走到前面去,他便继续说,“今日你辛苦了。”

“没有什么。”玉河转眼瞧他。探花郎严厉时自有冷峻气派,温和起来眉目舒展,却是另一番好看。她心里微微一动,走神想道,幸好。幸好他英俊,且不止英俊。令一见钟情和痴心难改都那样合理。

她说:“这个案子我会帮你到底。”

“这恐怕不便。再说,殿下说想要学习借鉴,我看你并无此必要。”

“是没有,但我想和你一同断案。上次别后我总想起你。今早以为能见到你,我还特意打扮一番呢,结果你看死尸都比看我多。”

李修没有接茬:“殿下想必也有公干吧。”

“是啊,这个月使团的事多得很,但国家大事都可以等,我听凭李大人差遣。”

“公主说笑了。”

“我有名字,别再叫我公主。”

“……王夫人。”

玉河噗嗤笑了,李修的唇角也扬了一扬。但很快,两人收起笑容,踏进周家大门,重又投入探案中去。

周家院子里素日里住的是老父亲、大儿子、儿媳,以及长孙和孙媳妇。十几日前周老头病重,二儿子和大女儿一家也来侍疾。如今八九个大人小孩挤在一个院子里,灵堂自然无处放,只能搭在巷口空地上。昨夜是大儿子和女婿一同守的夜,两人便先被叫去讯问。

周家老大一落座便道:“官爷,我们刚才谈了好一阵,感觉有一个人很可疑。”

“哦?”

“那个要饭的,对吧,”他戳戳女婿,煞有介事地说,“我们都觉得是他。我们四周都住的是规矩人,谁能做出杀人这种事啊?”女婿便连声附和:“是啊,大家都是规矩人。要不就是许鹏在外头惹上什么人了,那人就是个混混。”

“乞丐为何要杀许家人?”李修问道。

“他昨天不是差点被打了吗?说不定怀恨在心,就下了狠手,”这位还没有从方才和众人一起讨论案情的热情中脱出,又转向女婿,“而且就许婆婆没事,那三个都死了,我看这不是巧合!”

王允拍桌子:“从头道来。”

“哦哦哦,是这样的:昨日下午申时前后,我们听见许家那边有动静,跑过去就见许二在打老婆。本来许二打她也不稀奇,但是这次忒狠了,几乎是往死里揍。街坊四邻都去劝,都没能拦住。”

“许鸣为何打人?”

“嗨,还能因为什么呢,”周老大缩了缩肩,看眼玉河,“但这事在女眷面前不大好说。”

“因为发现了她跟奸夫的东西?”玉河大方道,“假阳·具,春宫图那些。”

“没错,”周老大知道不必忌惮,话匣子打得更开了,眉飞色舞道,“可不就是许白氏偷人吗?嘿,好家伙,许二把东西摔在她面前逼她承认,可是白氏那叫一个宁死不屈呀,”他挤挤眼睛,“不知道是真情深呢,还是不敢说。”

“不敢说?”

“我听说……我就这么一说哈,好像是伯媳通奸。许大那个老婆被儿子带走了,之后再没娶,但听说……嘿嘿。当时许二打人的时候他也在,躲在屋里不出来,你们说为什么?那许大也是个狠角色,他弟弟不敢冲他,只好打自己媳妇儿出气。白氏更不敢说了,要是连累他坐了罪,她能有好果子吃吗?”

“她不说,说不定只是没有情夫罢了,那些东西白氏自己用也未尝不可。许鸣还有什么旁的证据吗?”玉河问。

“有,还翻出了她的情诗。白氏这人有些文绉绉的,原来都用在这上面,”周老大有意无意地扫她几眼,“不过姑娘有句话说的对……但是再说就不合适了。”

他故意停了下来,心里盼着她再问——美人当前,说那档子事自然刺激。

李修察觉到了,正色道:“不必说了。继续讲乞丐的事。”

玉河却面不改色:“你说。”

他便开了口:“许二这人,我看他不大行,成亲这么多年都膝下无子,对外说是白氏不能生,实际上谁又知道呢。他哥哥就不一样了……”他的声音压低了,“听说许大跟人说,他‘那物’特别大……”

李修和王允一齐瞪眼要发作,被玉河抬手止住了:“哦,特别大,然后呢?”

“就得女人喜欢呀!他和白氏在一个屋檐下,她肯定想勾引他了。虽然她长得不怎么样,我要是许大我才下不去那手,”他咧嘴笑了,“我多说一句,你们看郑氏,有点姿色吧,为何不肯再嫁?其实人家早和许大暗通款曲了。”

“可有证据吗?”

“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们俩被撞见不止一次,每次许大进郑氏院儿里,她就反锁大门,里头做什么还用说吗?”

玉河与李修对视了一眼。

“不止郑氏,还有邻巷的……”

李修终于把话题扳回来:“说那乞丐。”

“对对,他是三四年前逃难过来的,当时十六七岁吧。他父母都死了,自己到了京里,不会说官话,找不着活计,便沿街乞讨。许婆婆那时候还没有这么糊涂,她看他可怜,两个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时常施舍他吃的和零钱,白氏还教会了他说官话。后来他会说官话了,才时不时能找到一些零活儿,过得好些。近两年许婆婆痴得厉害了,只剩白氏一个人操持家务,有时候她忙,或者身上有伤干不动活儿,就给小乞丐几个铜钱让他帮忙洒扫拾掇。他前几日还来打扫过一次呢。

昨日许二打老婆的时候,那要饭的碰巧也在附近。他到了院子里,本来不准备吭声,见许婆婆护白氏,被儿子一把推开,他就上去扶,结果被许二骂了一顿,给赶走了。他肯定是心怀不满,趁乱给他们下了毒。许婆婆是他的恩人,两个儿子对她不好,而且许二还羞辱他,我看他就是气不过,索性把他们全杀了解恨。”

“对啊,”女婿在一旁帮腔,“昨天许二骂得那叫一个难听,但要饭的也是人,也有脸呀。他们兄弟俩从不把他当人看,这不,遭报应了吧。也就许婆婆这人平日积德,才免于一死。我看这要饭的孑然一身居无定所,现在早都跑了。”

“昨日都有谁进了许家院子?”

“那我可说不清。打人的动静大,不少人进来围观。我们周家人,郑氏,是肯定都在场,要饭的也在,还有邻街的几家人也都来看。哦,还有路过进来瞧热闹的呢。”

“那些人散去之后呢?所有人都走了吗?”

“嗯,都走了。散完之后天色已晚,没人再进来过。我爹灵前一直有人,这我们可以确定。”

“昨夜你们一夜未睡?”王允问。

“那当然。我和妹夫守在灵堂里,只各自眯了会儿,就算有一个睡着了,另一个也是醒的。许家戌时左右关门上锁,整夜也没人再出入过。”

“点灯了吗?”玉河突然问。

“点了,和平常一样。熄灯的时间也差不多。”

“郑氏院里的灯是什么时候熄的,是否在许家上锁之后?”

“是的,她向来比他家熄灯晚。昨夜跟平常没两样。”

“今晨发生了什么?”

“今天一大早,我们听见郑氏在叫门。她敲了半天没人应,就慌慌张张地过来让我们俩去帮忙。我们喊了一回儿,听见老太太在尖叫。知道事情不对了,我妹夫赶紧去报官,剩下的几个男的合力砸门,好一阵子才弄开。进去就见许老太头发衣衫都凌乱着,在院子里发疯。

郑氏先冲进去看人——嘿,一家两口,死得透透的!另一间屋里许大更惨。官差还没到,街坊四邻都来围观,院子挤得满满当当。哦对了,那乞丐还装模作样地回来看呢!接着捕快来,疏散人群,我们便回到自己家。再然后几位大人就来了。”

他的供词和郑氏的完全一致。

接下来,几人又询问了周家其他人,问了他们与许家的关系,以及许家人的为人,得到的答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两家人只是寻常的邻里关系,没有什么过节。许家两个儿子的风评也和想象中的无差:大儿子是游手好闲的街头混混,没有正经营生,经常因为要钱而跟弟弟吵架,二儿子的花圃倒是能挣些钱,但他惯跟青楼酒馆打交道,也染上吃喝嫖赌的毛病,常常喝醉了就回家打老婆。白氏其貌不扬,温吞话少,是个受气包。她不声不响地给他们当仆佣,自己没事时画个画,和郑氏一起绣绣花,除了给丈夫送饭很少出门,也鲜少结交朋友。

问完话已经是下午时分,周家女婿送三人出去,顺便去灵堂。到了分别之时,他有点犹豫地看向周家那边,欲言又止。

“你有话要说?”李修问他。

“没有,”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否定了,顿了顿却又道,“昨夜凌晨时分,我好像听到……我在打盹儿……也可能是听错了吧。”

“什么声音?”

“没什么特别的,而且我问了大哥,他没听见,”他挠脑袋,“但我隐约听见许家院里有“砰砰”的脆响,断断续续响了有半个时辰吧?有点……有点像是敲木板。不过也可能就是风吹起什么东西了,昨晚风还挺大的。”

“是窗户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吧?”玉河问。

“不是的。”这回他倒是答得干脆笃定。

但再深问,他又说不出所以然了。

三人于是回到许家,将院子里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木质之物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院内也并未找到密道之类。

也就是说,从昨日酉时关门起,许家院子再无人进出。那时几人还活得很好,可待到第二日清晨开门时,他们已经横死。

出去的路上,玉河静默出神。她方才对李修说无非“财”“情”二字,其实不止。

杀人,是封口的最好办法。

暗处的那个人已经落下第一子。

她与他的博弈,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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