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的军官已经尽力救火了,可惜今归仁城并不算富裕,靠城墙房子大多都是木头做的,一旦起火点燃的就一大片。
经历了战争洗劫的琉球百姓看着几乎一半都化为灰烬的城池,除了痛哭,一时之间也做不出第二件事。
好在这次大魏的军官来的太快,萨摩藩除了第一艘回去报信的海船,整个琉球洗劫的物资都还堆在港口的海船里,没有来得及运出去。
琉球的国王尚宁和其他三司官贵族被从牢狱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他在抵抗萨摩藩入侵未果后,为了防止首里城被屠城,开门投降签下了一系列丧国辱权的条约。
却没想到萨摩藩人在他签下条款后,立刻反水,之前放下武器的琉球将士被全部屠戮待尽,然后开始在城中大肆洗劫。
本来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到此为止,顶多活到鹿儿岛当个质子,没想到居然等到了大魏的天兵!
面对把自己一家解救出来的天兵,尚宁没有一丝国王应该有的气度和仪态,恨不得当场给天兵磕一个。
尤其是想到被萨摩藩蹂躏到惨绝人寰的琉球国,更是和群臣一起抱头痛哭。
不仅仅是尚氏王族剩下的人不多,哪怕是整个琉球国,从萨摩藩入侵路线的德之岛一路到国都首里城,十室九空,尚氏在琉球几百年的经营就此元气大伤。
现在哪怕萨摩藩已经被拿下了,但是尚宁知道,现在的琉球反而更加危若累卵,大魏的天兵只是路过,终究是要走的,而琉球国现在根本组织不起一支像样的军队来保护这个脆弱的岛国了。
琉球也接触过不少的外番洋人,这次更是从萨摩藩的手里见证了那些西洋武器的厉害,哪怕没有萨摩藩,日本本岛的其他势力,随便一支,就能倾覆掉琉球。
之前的时候已经德川幕府已经有很多次暗示过想要琉球国成为日本的朝贡国,甚至是把琉球的朝贡名额让给他们。
卧榻之侧就趴着一头嗜人猛虎,尚宁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片刻安宁,为今之计,只能把琉球托付给大魏,让他去大魏做个闲散王爷也比待在这里提心吊胆好!
虽然之前听闻大魏内乱,但是既然还有余力能派兵出海,想必也乱不到哪里去,实在是和穷凶极恶的日本倭寇相比,和大魏朝贡数百年交流更频繁的琉球还是更愿意被纳入大魏的国土,毕竟琉球物产不丰,全靠和大魏贸易才能支撑下去,只是祖上数次请求都被大魏的皇帝拒绝了。
“□□来使啊!救救琉球百姓吧!”尚宁看着号称大魏使者的宋时,想要抓住了对方的手臂诉苦,但却在看到虽然草草擦拭过却还是残留血迹的银甲上,动作忍不住顿了一下。
“琉球王有话直说,能帮忙的,我大魏自然义不容辞!”胡泉看到了,连忙挡在了宋时前面。
尚宁顺势就拉住了胡泉:“琉球国与大魏情同唇齿,如今琉球遭难,幸得天兵救援,但是琉球此次损失惨重,如果萨摩藩或者日本其他势力再来,恐怖琉球小国顷刻就要倾覆,还请天兵常驻于琉球国,护我一方百姓!尚宁甘愿做大魏一介闲散王族……”
胡泉脸色僵硬了一瞬,连忙推脱了起来。这可是大魏太祖立下的不征之国,说这些。
宋时也是一脸难以形容,她知道琉球王只是有点吓破胆了,以退为进,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大魏的士兵再多留一段时间。
不过,她只是想要借道琉球去隔壁的台湾搞发展,暂时也没有留下的打算。
琉球的位置很关键,但是地方太小了,可以中转,不过现在她更需要的还是稳定的发展空间和大片的耕地。
尚宁和周围的仅剩群臣对视一眼,众人也是脸色各异,有人想要反驳,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怅然若失,只是看到胡泉和宋时脸上明显的推脱之色,心里也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越发不甘了起来。总之五味杂陈,最后在大魏军官的安排指引下出门稳定人心,安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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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渔派人利索的把那几个红毛番的全身搜了一遍,武器金银任何值钱的可疑的东西都被掏了出来,除了一身蔽体的衣物什么也没给他们留下。
宋时和胡泉处理完了手上的事跟着回来了,得知萨摩藩里面那个逃跑的金甲将军桦山久高已经被宋时杀了,并且他身上携带的那些和琉球国签下的《掟十五条》条约也翻了出来。
里面的条款,每一条都堪称丧国辱权,一旦实施,琉球的政治和经济甚至神道教的祝女选拔都会全部被萨摩藩掌控,琉球国会成为萨摩藩的附庸国。
只是条款上面第一句就是:“自古以来世代从属于琉球。”
陈渔和宋时相顾无言,宋时忍不住吐槽:“这群萨摩藩人就没一个懂汉文的吗?关系都写反了。”
懂一点,侵占琉球利益的条款都写的挺清楚的。
但不多,从属关系都没分清楚。
“可不能这么说!琉球是从属大魏的番国!和日本可没关系。小小的萨摩藩居然还敢动琉球,不过是看着大魏现在抽不出空来。哼,撮尔小国,也敢如此无耻。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打日本,在石见的时候和他们打交道就已经很难受了!”胡泉发出哀嚎!
陈渔没理他,看着上面琉球王的印章和签字,把条约收了起来:“虽然现在琉球王表现的并没有异常的地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现在要借道琉球国,可能要待一段时间,为了避免琉球反水,这个把柄先收起来。”
签下这种丧国辱权的条款,一旦拿出来,尚宁的琉球王也当不下去了,大魏这边也有了光明正大出兵扫荡的理由。
“嗯!”宋时点点头,转过头去看发疯的胡泉:“暂时不方便打日本本岛,但是萨摩藩是德川幕府的势力,他们能过来攻打琉球,必然是得了德川幕府的许可。听说鹿儿岛上是一片火山,我们的水泥还需要一些火山灰才好配置,从琉球出发,给宁波府和月港岭南供货也更方便一点,干脆把那一片都拿下吧,顺便也去萨摩藩的老家看看,让德川幕府知道,惹了大魏的后果!”
陈渔沉思了片刻,同意了宋时的看法:“就当练手了,为后面对上郑芝龙做个铺垫。东海上,我们大魏军的名声还是要打出来!让大家知道,东海,永远是大魏的东海!”
胡泉乐差点原地起飞,琉球这边一天一夜不到就攻下来了,他还嫌不够呢,现在送上门来的还有一个鹿儿岛,他感觉自己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他从军多年不就是等的这一刻吗!尤其是昨晚火器对于战局的提升更是让他有点欲罢不能。
“现在港口封闭,琉球国的事情暂时还留不出去,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打萨摩藩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之前宋时说的可能有的洋人!我一直派人在城里找,前面刚抓到了,你们和我一起去看一下吧!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宋时你应该会感兴趣!”陈渔难得的露出来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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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南多看着高大的陈渔和他身后那两个浑身带血的银甲士兵,哪怕四肢痛到抽搐,但是还是掩去内心对于大魏人的厌恶,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试图和对方沟通:“我只是个路过的商人,没有任何要和大魏的做对的意思。”
旁边的日本翻译,战战兢兢的在一边翻译。
原本站在后面的胡泉忍不住挑眉:“连汉语都不会还来经商!红毛鬼!该不是荷兰人吧?我在澳门见过的西班牙人可都是黑发!”
西班牙之前一直对大魏的澳门虎视眈眈几次入侵,虽然被赶出去过几次,但是那些西班牙人总是阴魂不散的在大魏的沿海边游荡,见过并不稀奇。
对于大魏人而言黑色是正常的发色。西班牙人大多也是黑色,在大魏人的眼中他们只是长得丑,还谈不上怪。荷兰人则不然,他们金中带红的头发叫看起来实在和妖怪无益。
当然陈渔开枪射伤这群人,主要是萨摩藩能凭借千余人,就攻破具有四千多名守兵的琉球,自然是有所助力的,不用想,殉爆的那些大炮和弹药已经很明显了,必然是有泰西人参与其中,对于这些挑拨边疆势力的洋人,陈渔不当场打死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翻译犹豫了一会,还是翻译了出来。
在听到这个侮辱性的词汇的第一时间,费尔南多牙冠一咬,却硬生生忍到了翻译说完才回道:“我是伟大的西班牙帝国男爵费尔南多·罗德里格斯,才不是背叛西班牙的尼德兰地区人!这个该死的地方只不过是那群相信新教的叛徒所组成的邪恶之地!”
就在十多年前,原本还是西班牙帝国一个殖民地的尼德兰地区突然宣布独立,并且自己命名为荷兰,和西班牙爆发了长达数十年的战争,而这场战争自然也延绵到了万里之外的大魏。
荷兰被切断在里斯本购买香料的资格后,直接没有了最主要的贸易来源,于是被迫开启前往远东的航行,并且在这里开始扎根了下来,建立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还把势力延伸到了日本长崎港口。
想要惩罚荷兰人,不仅没达到目的,原本垄断的大魏贸易还被分了一杯羹,落后一步的西班牙人自然不满意,一边在日本各个势力中挑拨,试图和荷兰一样也在日本获得一个港口。
萨摩藩就是费尔南多选中的棋子。
只可惜,马上就要成功了,却被从天而降的大魏天兵破坏了。
不然通过这次贸易,费尔南多也能从萨摩藩插手进去日本,哪怕是获得琉球国的运天港,也能站稳脚跟。从苏门答腊到日本,他总不能看着荷兰肆无忌惮的在他们原本垄断的地方发展贸易。
宋时静静的观察着那个红发蓝眼的洋人,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先不说她只会英语,不会西班牙语,现在代英还没崛起,英语还是岛国小众语言,起码一百年以后才能派上用场。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从西班牙出海到大魏,这路上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会在大魏飘的洋人,要不就是原本国家待不下去的失意人,要不就是一心传教的宗教狂热人士,或者就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海上遇上也可能变成海盗的那种。
她看着对方的微表情,感觉对方四个角色都占了,在西班牙,一头红发,有爵位,又憎恨新教,说自己是商人,却来日本贩卖军火。
宋时别过眼去看摆在桌上那些从这些洋人手上翻出来的东西,里面还有一把银色的燧发枪。
眼神一亮,握住了那把银色的燧发枪,看了起来。
宋时看了一眼陈渔,他可真是谨慎又命大。
还好他当时远远的就打断了对方四肢,这把没有膛线的燧发枪,百步开外准头还不如弓箭,但是要是走进两步,让他近距离开了枪,那可真是十步之内,又快又准。
她也不确定自己改进的铁甲能不能挡住燧发枪,毕竟为了节约铁料,她在一些不容易受伤的地方也做了削弱的设计。
看到宋时抓住了他的燧发枪,费尔南多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宋时没理他,仔仔细细的把燧发枪看了一遍,然后掏出自己改良的版本和对方的对比了一下,确定对方的技术和自己的还有一定微小的距离才松了一口气。
“别装了,你听的懂汉语,刚刚船长骂你红毛鬼的时候,翻译还没翻,你就已经生气了,明显是听懂了。在大魏的地方就要说大魏的话,别叽里呱啦!坦诚点,告诉我你这把枪哪里得到的,如果回答的好的话,你这条命就保住了。”
宋时拿起燧发枪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费尔南多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就连旁边的日本翻译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显然这一路上费尔南多从来没展示过他会汉语。
陈渔脸色不善的看着这个红发鬼,让旁边的人把那个翻译领了出去。
然后冷笑了一声,一脚踩在了他被鸟統打伤的手臂上,费尔南多痛的整个身体都抽搐了起来,赶紧用生涩的大魏话求饶。
旁边的几个洋人看着陈渔的动作,哪怕身上还带着伤,也一边用西班牙语喊着费尔南多的名字,一边连滚带爬的想要离这个凶残的大魏人远一点。
毕竟他们是真的听不懂汉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