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归安府又是另一番换了天地了。
时局的变化远远要比人的想象的更快。
尤其是流寇的世界。
红巾军攻下了归安府不到一旬,大魏的太子殿下带着亲兵从开元城杀过来了。
谁也不知道几百里的路,中间还隔着几座被叛乱的贼子所横扫过的重镇,而被如同落水狗一样赶出京城的大魏皇族,不蜷缩在边防,是怎么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杀来归安府的。
红巾军的应对很干脆,先是收拢下属关闭城门装死。
等太子亲兵中午射入招降书后,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横扫世家豪门的余成春,干脆利落的带着手下服从招安了。
这一出着实让所有人都没想到,意思意思的抵抗了一阵后,原本的流寇大军,摇身一变居然就成了大魏的军官。
余成春投的非常彻底,不等天黑,整个归安城就的防守安置也全部交给了大魏太子。
他的精锐部下则被集结成了太子旗下新的游击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余成春这肆肯定早就投靠了太子,所以才会如此行事不按常理,不仅不占地盘,还从南方一路抄家到太子门口。
甚至还为太子直接连千年的孔家都给抄了。
可谓弘股之臣了。
但是当了面前却不得不赞一句:太子英明神武恍若神人才会让人望之来降。
而新归降的士兵好多还在懵逼之中,昨天还是反叛军,今天就成了大魏军。
原本听说大魏气数已尽,但是当自己成了正规军以后,又咂摸出一点味道。
再怎么着,这个正规军的身份也算是根正苗红,和那些倒行逆施的叛臣贼子可是大不一样。
……
夜色之中,归安城的一处僻静厢房之中,只有巡逻的太子亲兵走过的脚步声。
厢房之中虽然人影重重,气氛却是安静的几乎要成冰了。
一个大夫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贵人,手上的速度不停,不断的将针插进对方的穴位之中,只是头上的冷汗打湿了衣领也不敢去擦。
最后一针落下的时候,大夫累的几乎要昏厥过去,死死的盯着床上的病人。
这是他们家的传家针法,虽然救不了人,但是却是可以封住濒死之人最后的一口气一炷香时间,可以让人交代遗言。
这贵人送过来的时候伤势实在太重,他也尽力了,现在只求能保住一条命。
良久,病床上的人咳了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看着坐在不远处面色冷凝的那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大夫被悄无声息的带了下去,整个房间顿时清空,只剩下三个人。
窗外安静无声,无数的暗卫和明卫守卫在这间不起眼的厢房。
守卫着这场秘密交易的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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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千里之外的会通河上,更是危急万分。
大魏连年的干旱,早就将这条人工修建的水道变得脆弱不堪,会通河的河水早就变得稀少,进入灵江的关隘更是如此。
占山为王入水为寇的周边水匪山贼,趁着这局势混乱的架势,也被整合到了一起,把控了会通河到灵江的最后这段水域。
拉了个旗,就自立为雍山王了。
尤其随着水位下降和一次山动后,一块巨石横亘在河水中央,水面之上又看不出异样,船行到此处稍有不慎就要触礁搁浅,之前过路的船都被他们驱赶到了此处,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
其中不乏运送火炮的官船。
马无夜草不肥,多来了几次后,雍山王倒是喂肥了胆子,尤其如今京城失陷群乱纷起,他们更是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小船如同蝗虫一样涌来,而被定为目标的货船却像陷入泥潭一样纹丝不动,只能看着敌人一步一步靠近。
集结的号声在甲板上凄厉的响起,原本位于船首楼上宋时一直无缘得见的上层人物也终于露了面。
他们都穿着整齐划一的红色袄袍着金属盔甲,身上血迹斑斑,刀锋森然。
为首的男人身材巍峨,目光冷厉,身上的金甲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杀气四溢,让人望之生畏不敢直视。
宋时本来以为住在船首楼和船尾楼的会是余成春的心腹下属,才能被委以这么私密的运送事件。
没想到却是一队看起来比余成春更加气势昂扬的军人。
宋时心下闪过一丝不安,但是情况紧急,来不及细细思考,现在更重要的是守住这艘船,以及船上的人。
她一跃而起,拉着贺章往楼下跑。
此刻甲板上已经没有水匪了,也不需要她在瞭望台防守了。
她早就在上船的时候摸清了船的各方位置和功能,左侧有个位置用来射箭相当不错。
但是刚跑到下面,就看到就在她下楼的这段时间,整个船已经大变模样。
随着三层的人在甲板上穿梭,原本之前在船上的一些不明装置全部被展开,竟然在甲板上构成了箭台,而原本隐藏在甲板暗格之中的火炮也被船首楼上的那批人翻了出来。
一人多高的金属的炮口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不用靠近,就能看出这些东西与那些小船上的东西是天差地别。
虽然船首楼的人才刚经过一番厮杀,但是没有任何被影响到的样子。
各自井然有序的在甲板上忙碌着开启各种机关,取出各种宋时看不明白的东西,然后组合。
他们有的三人一组,负责一门大炮,动作熟练有序,一个校准,一个填火药,一个整理,炮弹伴随着雷电一般的轰鸣呼啸而去,水面上的火把就是最显眼的指引,一发炮弹下去就让那一小片的水域失去光亮人仰船翻。
而原本在船舱下面的船工们也开始在船上忙碌的穿梭检查船体。
整个甲板上忙的热火朝天,看到瞭望台下的宋时和贺章,原本还在窝火居然虎落平阳被一群水匪摸上了船的龚敬眼神一亮。
“好小子,就是你们两个敲响了铜鼓示警的吧?这次可是帮了大忙!”龚敬看了一眼宋时的弓箭和空空如也的箭囊和贺章手里血迹未干的刀,大步的跨了过来,龙行虎步,走路带风,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贺章收回手中的刀,看着宋时。
宋时笑着点点头,看着这个上船多日却一直没见过的三层贵人,心里那点怪异越发的凸显出来: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余成春的下属。
龚敬打量着这两个半大的小子,越发的欣赏起来,他在船首楼的时候就看到瞭望台那边的动静,尤其是从台上射下来的箭更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没有空手。
虽然年纪小小但是眼力,决断力还有箭法都相当不错,现在虽然看着小了点,但是养养又是一个好兵啊!
而旁边的贺章,虽然瘦了些但是这个骨架一看就是当兵的好料子,就更是让他见猎心喜。
“你们是归安府上来的那批流民吧!很好,今日我龚敬承你们的情了……不过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吧!你们两个小娃娃可以去帮船工修修船。”
说着他转身看了一眼船外侧还在顶着炮火追过来的水匪,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老子装了一个月的乌龟早就憋不下去了,你们这群龟孙子还来敢惹老子!老子在海上纵横的时候,他们还在吃奶叻!”
他对着甲板上的红袄人喊道:“兄弟们!把咱们这次收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他们看看,打劫到我们李家军身上了,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甲板上传来整齐划一的应声,仿佛是半空炸响的炮鸣,气势恢宏而又整齐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