嗫嚅着：“疯了疯了，我看今天疯了。”

她拔下导线，快步走回自己的储藏室。

也许不是谄媚，是对生活的热爱？对挚爱的情思……

人一闲了，就爱胡思乱想。

这几日外面风声紧，眼多手杂，李秋水在胶囊舱里躺了几年，身子骨早不如从前，可再不敢拿命去赌了。

更何况，她命数还剩几何？

浮生难得清净，能活几日算几日。

她想起之前在实验室发了疯的D级研究员，一把火点了自己的书然后乘着人们扑火，跑到楼顶，纵身一跃。

当时李秋池刚进崇联，从天而降的重物哐当栽在前面的车上，车子的钢铁顶棚被砸出一个大坑。

那个研究员双手交叉在胸前，陷在车顶内，像一颗嵌在原石中的水晶，她面容安详，甚至带着久违的甜甜的笑意，没有鲜血飞溅，没有惊恐万分的扭曲。

一颗绝望的心，在此安息。

她觉得，太美了。

驻足了许久，她拍了张照片。

然后呢？然后自己去干什么了？

这个是崇联不会随意谈起的话题，不是避讳，不是禁令，只是没必要。

但是然后呢？

脑内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她眼前浮现一个女人同样安详的面容，只不过，那个女人浮在浴缸之中。

李秋水皱眉，是那个梦里的情境。

难不成这个场景是抽取了她的潜意识来进行重组？

是那个闲得无聊，拿她一个在胶囊仓里躺了好几年的废人的记忆作甚，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不要说几年，一年都能换一批尖端。

自己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竟还有人惦记着，真是可笑。

她顺势想撩拨一下自己从前的过往，就从自己进崇联开始吧。

她捧着小暖炉，呆呆地坐在毯子上，连火星溅到了袄裙上都不曾察觉。

冷汗从额前滑落，千头万绪浮现，却怎么也理不顺，她进崇联时见到的那个女人在自己刚到崇联时就去世了，那自己为什么会有看众人扑火的回忆，为什么她向楼顶奔逃的情境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自己到底是站在楼底看到了坠落的过程还是在楼上看到了混乱的起因。

明明大家之后都没有再谈过。

自己连凭空捏造的基础都没有。

李秋水面色惨白。

手里装着分析仪器的小盒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这不是一个人的回忆，是多组记忆拼接起来的假像。

现在的自己,还有多少是原装的李秋水，究竟是人还是…

风将门狠狠带上，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巨响吓得她惊坐起身，手中的暖炉咕噜咕噜滚开。

她却在原处迟迟没有起身去拿。

任凭寒意由地底深处攀延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