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就在嘴边，就在脑海里浮沉，而不能清晰。

不能再想下去了，乔星宇痛苦地阖上眼睛，再睁开，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忧郁。

“不，不是的，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们不合适，我不能再耽误你了，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和无限的可能，不要浪费在没有结果的追求上……”他震惊了一小下，自己一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自己能完成这段渣人发言，结果越说越顺口，就像是有人利用他的声音说出了这段话，刹都刹不住。

林铭轩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低垂着头，接着他就发现自己错了，林只是在无声地笑而已，他的肩膀不可抑止地轻轻耸动，接着仰起头来，修长的手指捂住张狂的脸，笑得前仰后合，“又是这番话，你还这样说，你好好想想，想一想，我现在哪里还有大把的青春和无限的可能，可是我的未来只锁定了你，也只有你了。”林的笑意从脸上一点点裂开退去，白皙的脸上渐渐没了表情，上挑的双瞳如雪原上待人而噬的冰窟。本来狭长的美目瞪得溜圆。

乔星宇低头捂住胸口，钝痛得一塌糊涂。

他会说出来吗，怎么可能，是真的会功亏一篑的。

为什么会变的这么不理智？从前自己从来不会这样啊。

自己真的知道自己从前的样子吗？

明明已经忘了，一干二净。

为什么一开始就会为一个不认识的哐哐撞大门人开门。

为什么会任他拿捏？

即使他危险，他奇怪，自己都会选择忽视。

自己甚至还隐瞒了自己完全失忆的事实。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一抹苦笑在乔星宇嘴角晕开，“做大人的可真是不够坦诚。”

“其实，我早就失忆了，大概就在你那天敲我家门的时候，具体的…哦，大概就是那个飞船坠毁的时候。”

等乔星宇稍稍平复了一下被小鹿撞歪了的心，他抬头，发现林铭轩之前因愤怒而收缩的瞳孔一点一点的放大，瑰丽而绚烂的颜色从中心五芒星样渲染开来。

地板在震动，有什么要挣脱束缚，天花板上的吊灯欢快地大幅度摇晃，水晶碰撞，清脆刺耳的乍响，钩环吱呀呻吟，为将至的末世献上由衷的礼赞——它们已在此处受苦，只为取悦贪婪的人。大厅里的贵客尖叫逃离。

漆黑的宇宙裹挟着不知多少的粉白色暗红色的星星冲击这脆弱的人类建筑。

不堪一击的文明。

梦境就要坍塌了。

“不管怎样，我不知道失忆前我们是怎么样的，我从一遇见你就觉得你很好，好得无以复加。”乔星宇咬牙，抓住林铭轩的手。

“即使现实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我都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只是在梦境里。”林铭轩怔怔地看着他，好像在费劲地听他在说什么。

“请你，在梦醒之后来找我，或者请允许我，在梦醒之后去追寻你。”林铭轩的表情迷蒙，好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乔星宇从未在这张脸上看到这么童稚又呆萌的表情。

他搂住林铭轩的肩膀。将他揽在怀里，低头落吻。

林铭轩突然抬起脑袋，柔嫩的唇滑过他的唇。

他的嘴一张一合，但任凭乔星宇怎么侧耳倾听，都被掩盖在宇宙的杂音信号中。

林铭轩抓起乔星宇胸前从前用来镇梦的貔貅。

拧住貔貅口中的方孔圆钱顺时针扭动，貔貅足下的宝石圆球转动，圆球内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林铭轩将戒指放在乔星宇手心。

乔星宇将戒指放回他手中。

他皱着眉看着乔星宇，嘟嘴。

乔星宇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的无名指穿过那个缘。

从指腹到指尖再到指根。

梦中日月短。

梦醒再见吧。

乔星宇看着喷涌而入的黑暗，将林铭轩护入怀中。

埋葬他们的，是一望无际的星海和亘古不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