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人工智能研究办公室。副会长严丞钦看完了今天最后一份报告，活动活动僵硬的肩颈，欣慰地感叹科技的日新月异，自己也算是后继有人。

如果他现在回过头去看落地窗下的科技园区，也许会注意到一个年轻人身披月色而来。

“叩叩，”副会长刚收拾好皮包，正在和视屏中的孙女通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他不悦的挂断，刚想开口送客。

玻璃门外的年轻人自己转动门把，开门进来“教授，您说，AI能梦见电子羊吗？”

“当然可以，那是我二十多年前就研制出来的成果，你可以去搜我当时的论文。”想起往昔峥嵘岁月，笑容浮上眉梢。是正在奋斗的年轻人吧，小伙子气血方刚，提点二三也未必不可。

“您的大作我自然拜读过，只是为什么，自从旭日号坠毁之后，您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嗯…号称可以做梦的人工智能产品问世了呢？”

“年轻人，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现在的科学家，要响应国家的号召，现在星际和平，国家需要的是像生化机器人那样的能带来切实经济利益的产品，而不是我当时发明的旭日号那种专门为战争服务的程序，我们科学家要顺应时代的发展，融入历史的潮流，将自己的智慧投入到国家的生产和发展之中，国家现在不需要这个，那我们就放一放，年轻人啊，要知进退。”严丞钦倒也不急不慌，毕竟知道当年的事情的人大多已经化作星尘了。

“所以，用乔星宇改造成生化机器人的肖志友是会长，您就只能捞个副会长当当咯。”他说起这个名字时吐字平稳，连他自己都觉得恍惚若梦。余秋荃和他说起他其实是改造人时，他可没有现在这样的平静，至少心中不是。

其实如果不是坠落时那个长长的星际幻梦，恐怕这段往事就只是入梦沉入记忆海底了。

“哼，年轻人要有血性，不能整天名啊利的，如果你这个年纪的人都胸无大志，满眼金钱利欲，那实在是国之不幸！”华发老人显然已经不耐烦了，手已经在紧急按钮上按下，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人将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请出去。

“林家阻止你的实验，所以你想杀了林家的独子林铭轩，故意在驾驶舱的空气压缩室的小隔层里放了大量产氢细菌，你用心好狠啊，想要他被烧死，你知道有多残忍吗？他才二十四岁。他难道就不是国家的栋梁了吗？”年轻人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慨，几乎是吼出来的质问。

他自己的不幸，他可以平静承担，那只是过去。但是当余秋荃面对面与他诉说那些关于凌明轩的遭遇时，他恨从中来。

“小小年纪，拍脑袋胡言乱语倒是一门本事，可惜就是半桶水晃荡，我看你呀不必在我这巧舌如簧，去随便找个报纸杂志，写写科幻小说倒是挺好的。”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得知的这些只言片语，就来这里大放厥词。

“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件事，防止你觉得这事太小，给忘了；再说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说我去哪儿给你找证据定罪啊。”年轻人坐在办公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优雅地点一根香烟。是梦里人的模样。

“不过没关系，您的丰功伟绩可远不止这个，大大小小，雁过留痕，蛛丝马迹我们总是有找到一些的。”

老人圆形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里的神情，大概是在甄别年轻人话里的真假。

但年轻人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火苗随着盖子的掀开又阖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幽蓝光芒，忽的，那光芒恶狠狠地窜出来，抖动一下筋骨。

这本不是年轻人的东西，面前的人可能比他还要清楚这个东西曾经属于过谁。

“你要多少！”大概是下定了决心，老人看着年轻人，目光如炬。

“我们一件一件的算，你每犯一件事，自己加钱。觉得加多少我能闭嘴您自己定。”

“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明白规矩，最忌你这种诈人的伎俩。”

“受教了，老前辈，要不您看这样吧，我来提醒时间，你说那个时间你干了什么。，这不就对上了吗？”

“我没想到有一天会栽在你这样的小子手里，哎，也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咯。”

“哈哈哈，怎敢当，怎敢当，如果您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今年一月十三日，凌晨六点三十八分，你和谁通了电话？”

“嚯，小伙子记性挺好啊，你指的是什么事，我可不记得有做过什么。”

“那十七年前的呢？”

“哎呦，那个呀，那个年份太远了我记不太清了，上了年纪就有些事情容易忘。”

“这也不能怪您，我先帮您想想近处的，比如五年前，搭载援助类地行星科学家的NG-289发射前一天的晚上十点十五分，你给哪个星球发送了一份密文电报。”

“这就是你就太过敏感啦，我是给我友人发去问候啦，他年纪太大啦，需要我好好关照。”

“您朋友的身份挺特殊的啊，竟然住在星战不绝的MT星系。”

“小伙子啊，不要再套我的话了，这几句话下来，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我这心里，门儿清。”

“看来是我捧着一片心来您却没有半点诚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