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头港易主，单荟为保证国外珠宝继续运进来，也带着古墨过来了，古墨好久没见他了，两人只有半个月前的一通电话，他比印象中更加高大，背光，他的眉眼深邃，西装整洁，一丝不苟的习性就是能勾得古墨内心翻涌。

往前走，在他面前站定，他高，让人仰视感浓厚，“我查到了。”

周屿焕弯腰，他轻声把调查结果说出来。

里面响起敲门声，很有种“我会不会坏事”的自觉。

推门进去，温锁穿了件花裙子，抹胸的，泡泡袖，裙摆到膝盖，呈碎花形式洒下来，像花蝴蝶。

她很满意，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摸摸自己头发，“是不是编起来好一点，那个拿给我。”

周屿焕从饰品架上拿了个同色系的发带给她，她笨拙地绕了两圈自己的头发后，周屿焕接过，给她编。

问：“你会吗？”

回：“逻辑懂。”

皮笑肉不笑：“那你好棒。”

夹棍又带棒：“你给我滚。”

编了一个松垮的辫子，搭在左肩，很慵懒，很衬她，镜子里，他插兜站在一旁，她快乐地转着圈，转到他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带着人去下面吃东西，他拽着她的辫子，“走了，花蝴蝶。”

这是认亲后的正式饭局，温闵也在，温锁一见到他就扑过去抱住，两人不在一个学校，温闵住校，温锁走读，蒋甄似乎故意要把他们分开，免得到时候离别时羁绊太深。

周屿焕本来跟她走在一起，两秒没看住，她飞走了，抱温闵抱得那样紧，从他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挎着他，贴着他，跟他撒娇。

两个哥，怎么还区别对待呢。

吃饭时，三人坐一起，温锁在中间，横切烧鹅转过来的时候，温锁拿起了筷子，“哥，你最爱吃这个了。”

周屿焕故意把转盘转过去，“他不爱。”

“啪！”筷子打在他手背，“他爱不爱你又不知道。”

又转了过来，夹给他。

周屿焕有几秒的时间是觉得温闵很烦的。

但温闵这人脾气好，温柔得要命，会惯着人，口袋里永远有糖。

看了眼自己手背有两根筷子打出来的红印。

妈的。

.

深夜，林确陪京左央应酬完，已经微醺，她穿着高跟黑丝，裙子只勘勘盖住大腿，戴金色花朵耳环，小金框眼镜，头发盘得高，进房后，把高跟拎手里，眼镜挂领口，领口被这么一压，露出姣好的曲线。

开了小灯，昏黄的光线下映着一个人。

周屿焕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桌上的打火机，“聊聊。”

林确知道，有些话总归要说的。

“这半个月我很忙，没来得及联系你。”林确把高跟鞋扔到床边，坐下，掏出一根烟，周屿焕把火挪到她面前，她低头点，“西京最繁华的地方在黎照区，你最应该借着齐由的势在那里拿一块地，而不是在丘封找那块破得没人要的，齐由多贪财，你在丘封做生意，肯定要分给他油水。”

打火机继续在他手里转着，他身上有一种“被人教做事”的不满，林确锋芒盛，从她有所隐瞒时，就代表着她想做主。

“姐，”他微微前侧，昏黄的光加强了他谈判时的威严感，“你在你的江南大院尽情发挥，但是西京，谁开路，谁做主。”

林确同样前侧，指尖的烟缓缓飘着，“你没搞错吧，主动权在我。”

“很快就不是了。”

林确挑了挑眉，“九月港，你查到了什么？”

听她这么说，周屿焕脸上“友好合作”的神情彻底撕破，“其实你还不够狠，你要是想勒住我，至少得让我见点血。”

林确把烟头往下点，心里有些波动。

最开始她给周屿焕提供线索，确实是想为日后去西京放个锚，既然是锚，就不能有自己的主见，就应该凡事按照她的要求，可是发现他不受控，她就得教训一下他。

九月港并不是进入格林牙道的方法，相反，下个月西京就会调来专员重新启动九月港调查，这件事十年前闹得沸沸扬扬，十年后也仍然是烫手山芋。

西京管得很严，184条人命是不能碰的，之前也有人私自调查，全被教训了。

她想借这件事，敲打一下周屿焕，可没想到他根本不上钩。

周屿焕看了眼时间，显然已经没有了绕圈子的耐心，“谈京家。”

林确手里的烟已经抽完，把烟蒂摁烟灰缸，“京家的事我会处理。”

“你很难处理吧，在京左央和京执之间周旋，站京左央，京执就把你给捅了，站京执，你就从京左央那里拿不到任何新线索，骑虎难下。”

半个月前，京执劫盛辇来膈应他的时候，他让古墨顺着三花查一下京执，三花鲜少跟外界接触，单荟凭着那些单子，跟她走近了不少，古墨看着没有攻击性，他妈对他根本不设防。

其次，林确半个月前没接的那通电话，不是代表她出事了，而是她跟京执谈妥了，否则按照京执的性格，不可能轻易放过家里的大叛徒。

“谈妥”的内容是什么？

周屿焕眼神中有这个意思，“我说清楚点，京执发现你想把盛辇送给我，稍微动一下脑子，也知道你不是跟江南大院一个阵营的，他要是跟三花一条心，你就不会活着走出京家，所以你们谈妥的，是让他带着京婵走，你告诉我，你怎么做？”

林确心里闪了一下，但表面不动声色，她想起小时候花园里有种荆棘，她会定时清理，可有一阵子大意了，再去看的时候，荆棘已经缠住了花园的根，满园春色，被狂妄危险的刺所覆盖，她再一次面临这种境地。

林确的醉意完全清醒，她才意识到这次谈话不是简单的“聊聊”，而是日后行动主动权的归属，思考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此时不是耍硬手段的时候。

“京执没有找我麻烦，因为他恨他爸和三花，他爸为了跟江南大院攀上关系，把他送给了三花。三花喜欢购买血腥阴暗的珠宝，不是她的爱好，而是为了做法，她想封印一块墓地，得献祭一个八字吻合的男生，每个月末京执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关墓地，你看他那病怏怏的样子，这样下去要死的。”

京执也许感觉身体越来越不对劲，所以向外寻找帮助，所提的条件是必须带着京婵。

林确知道京家兄妹俩这事儿是有解的，但有解的前提是干掉三花。

以她目前的能力，她还没办法这样做，可是时间拖得太久，又控制不了京执那个性子。

“我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