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了你现在就该跪在这里哭丧了姐!
姜行笑着打哈哈,要把纸往兜里揣,一只手忽然从后越过他的肩膀伸来,准确地抽出了那话本子。
“你们俩关系挺好啊,一起编排我?”
南朔神出鬼没地冒头,微笑,脸上的表情就像轰隆隆黑漆漆的天气一样美丽。
“诶嘿嘿嘿……大人……”唐朝岁讪笑着搓手,“怎么不去吃饭呀?”
“没胃口,你们俩在门口凑一块儿叽叽喳喳吵死个人,幸好这里没池塘,否则熏陶得连鲤鱼都得跳出水面喊我一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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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天气总是打雷,隐约的雷光在头顶的浓云中闪烁,正在酝酿着一场倾盆大雨。
南朔正是撑着伞似是要往外赶,硬生生在他们这儿折住了脚步。他没好气地打了个哈欠,把姜行的话本子展开看,只一眼,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小唐眼看着大事不妙,给姜行打了个我先撤兄弟殿后的手势,脚底抹油就遛了。
姜行望着乌云密布的天心说不然他也溜。转念一想他心虚什么,虽说是上辈子欠的债,可话本子写的句句属实,背叛他的元凶就在这里,他没上来就一刀把人剐了都是脾气好的。
“姜行……”
良久而沉默的阅读之后,豆大的雨落了下来。似乎有恸哭朦胧在雨中,姜行捋了捋被打湿的额发,撞上南朔浅淡的眼。
又似乎,恸哭的只有这片黑云翻墨的天,在嘲笑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下雨还坐在这,”南朔把话本子还给他,敛去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伞呢?”
“坏了。”
“长这么漂亮嘴不会用是吧,还是觉得丞相府买不起伞。”南朔白了他一眼,“拿我这把。”
他蹲下身将伞递来,轻质的竹伞在风雨中东摇西晃,他身上沉静的松竹香气被风卷到了鼻尖。
毫无反应,面色如常,长久的观察终于有了结论,姜行盯着他的脸想。
这个南朔没有上一世的记忆。假意示好,时而暴露些脆弱,是他诱敌的惯用伎俩。
“真够无聊的,”姜行嗤笑着一把将伞打飞,“每次都这样,想干什么,直说好了。”
南朔沉默地看着那把伞被高高扬起,又轻飘飘落在不知多少车轮辗过的泥坑中。冰凉的雨落也落在了他的肩头,令皮肤泛起战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把你打晕,打包送出城。”
“为什么?”
“京城是非,不是你该涉足的。”
南朔语速飞快,言辞恳切,浅眸里晃动的关切令人熟悉又恐惧。姜行皱着眉看他被淋湿的肩膀,打飞伞的是自己,但知道他不能淋雨的同样也是自己。
“虽然我不想听你的,”他不想再看他,“但你先把伞捡回来。”
“你答应我再提伞的事。”南朔指着他的鼻子,忍无可忍,“姜行你个犟狗,再不走走不了知道吗!”
“你骂我犟狗?”姜行拍案而起,“鬼知道你在想什么,等着把我卖了还让我给你数钱啊?”
南朔蹲久了一阵头晕眼花,捂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姜行要扶要不扶的,心中天人交战。正僵持之际,一阵马蹄声停在了院前。来者一身黑色官袍,是宫中那位那位常伴君侧的红人。
“好了,”南朔一脸见了棺材的模样看着他,“你走不了了,跪下领旨吧。”
“……”
姜行被南朔拉了一把,才在宦官下马宣读圣旨之前险险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看了《丞相大人》系列卷一至卷十,龙颜大悦——”
姜行撇嘴,“龙颜大悦是这么用的吗。”
“闭嘴。”南朔瞪他,“你有本事听完圣旨还这幅表情。”
“咳咳,龙颜大悦,故指婚姜行于丞相南朔,择日完婚……总之搞快点,朕要吃好吃的小点心。”
宦官念着念着没声了,估计后面还有一堆小陛下的碎碎念。
他崩溃,姜行面无表情,走了只有南朔尚且维持着一分不冷不热半碎不碎的体面,弹了弹姜行的额头。
“叫你犟!犟狗,准备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