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蕊便打算不再问,抱些稻草就走,不要节外生枝。
结果对方艰难喊住了她:“等、等等……”
男人不知是不是在生病,声音嘶哑得厉害,可即便这样,姜心蕊还是熟悉到心酸。
虽说在现代时,天天骂顾青舟抠门,可到这地方来,吃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苦,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简直称得上神仙般的生活。
人果然还是得有对比。
姜心蕊吸溜了一下鼻子,发现那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活像个流氓,她生气了,一把站起来虚张声势:“看什么看!再看我揍你!”
瞧他那个病成弱鸡的样子,谁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竟然还敢贼心不死盯着她看。
呵,男人。
“你……”男人坚持不懈,沙哑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你什么你,我是你姑奶奶。”
姜心蕊刚说完,脚脖子就被那男人抓住。
她有点怕了,毕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村子里,又是这样一个邋遢的男人,当下条件反射地一脚踹了出去。
这男人虚弱得很,她这么一踹,虽说用了挺大力气,但人直接就奄奄一息了。
“喂,你别装死啊我告诉你,你想把我骗过去再反击是不是?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姜心蕊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强自镇定,观察着对方。
男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彻底慌了,蹲下来晃他,又扒拉开他过长的头发,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皮肤,这才发现他烫得不正常。
姜心蕊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挪开,准备去喊人来,但把头发拨开后,这男人连脸型轮廓都很顾青舟很像,准确来说,就像是饿瘦版本的顾青舟。
现在男人气息微弱,不管她干什么,都毫无反抗之力,她干脆擦了一把他脏兮兮的脸……
“或许,你姓顾?”姜心蕊看着对方神似的脸说。
男人艰难点头。
“顾青舟?”
再次点头。
姜心蕊咽了咽口水:“你刚才抓我,该不会是因为……我们,我们是……”
她也不知道该这么说他们的关系了,但对方无比坚定地再次点头,随后好像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姜心蕊:……???!!!
她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桂香婶子家里跑:“婶儿,婶儿,不好啦!牛棚的人晕倒啦!”
大队长刘福山一家正在家里吃早饭,听到姜心蕊的喊声,桂香婶子当下看向女儿青花:“你不是说他把糊糊和药都吃了吗?”
“是吃了,都是我硬塞进去的。”青花说,“怎么会还在烧呢。”
“你们给他吃了什么药?”
“就是白色小药片,村里人生病了都吃那个,从他前几天生病开始就给喂了。”
“……”姜心蕊感到头疼了,这药片估计是什么消炎药,也不知道对不对症,吃错药保不准比不吃还严重,“先不说这个,现在他额头烫得都能煎鸡蛋了,得赶快送医院才行啊!”
刘福山站起来:“我去推车,把他送卫生所去。”
他很快拉出来一辆车,因为确实有两个大轮子,姑且能算得上是车,只不过顶上没蓬,车座就是几块订起来的木板,也看不到任何发动引擎,大队长就抓着左右的两根木头,看起来是要用人力拉。
看来速度是指望不上了,但就这条件,能把人送去就医就不错了。
大队长把车拉出来的同时,桂香婶子也抱了床被褥出来,动作利落地铺在木板上,她刚离开,大队长就往牛棚跑去。
姜心蕊也跟着跑,没办法,那人疑似是跟她一样穿越过来的冤家,好歹是夫妻,她做不到放任对方重病不管。
到了牛棚,刘福山先把人背到铺了被子的木板上放着,又把车跟牛绑起来,最后驾着牛一挥鞭子走了,留给她一句话:“多个人牛就多受累,我们先走了,你回去歇着吧——”
姜心蕊风中凌乱,感情不是人力拉过去,所以她刚才又跟着跑上来干啥。
可是这一趟都已经跑了,要是就这么回去,总觉得亏得慌,她一狠心,干脆追着牛车冲了上去。
好人做到底,她干脆一起到卫生所,看到顾青舟平安了再说。
姜心蕊先是风风火火,然后越来越累,越来越累,离前面的牛车也越来越远。
这镇上的卫生所,居然这么远!
她拼尽了所有力气,才没有跟丢,最后等她吭哧吭哧,欲哭无泪地爬到卫生所门口时,人家大队长已经站在门口抽烟了。
“怎、怎么样了……”姜心蕊扶在门柱上,嘴唇都白了。
大队长好像也被她的毅力感动了,手一抖,烟都差点掉了:“你一路跑过来的?小姜同志,你也太有责任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