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山正在犯愁。

卫生所的医生说，顾青舟的病拖得太久了，卫生所已经治不了了，得赶紧送去县里的大医院。

可是，一去大医院，不知要多少开销。

顾青舟自己自然不可能拿得出，他家里虽说攒了些，可那是全家人一年年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下来的，要是家里的粮食不够吃，到年底分粮前还指望用这些钱去买粮。

可是当他看到刚下乡跟村里人全都不熟的知青，为了一个陌生人，跑了那么远过来，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人命关天的时候，竟然为了几块钱犹豫起来了。

刘福山把烟头狠狠一掐，对姜心蕊道：“你先进去照顾他，我去借辆拖拉机来。”

姜心蕊愣愣点头，走进卫生所。

卫生所里是个简易诊所的布置，与其说像医院，更像前世学校的医务室，旁边放了病床，乞丐一样的男人就躺在上面，护士刚把他的手脸擦干净。

这么一看，就更像顾青舟了。

不对，应该说，这人就是顾青舟，假如刚才不是他烧糊涂了胡乱点头的话。

姜心蕊这么一看，就有了点实感，见护士给他擦酒精降温，接过说：“我来吧。”

“啊？好。”

不得不说，这人实在太邋遢了，这么个脏人有人愿意接手，护士没有不乐意的。

姜心蕊捏着鼻子给他降温，才刚弄好，刘队长就跑进来，把人背上，这回他转头朝拿着酒精棉的姜心蕊说：“跟上，一起去县里。”

她连忙点头跟上。

幸好这回能搭车，不然她既走不到县里，要她再返回去，也走不动了。

拖拉机一路突突突地驶向县城，人病得太重，一到就被拉去抢救了，等候的时间里，姜心蕊实在太累，坐在椅子上就睡着了，等她醒来，刘队长告诉她，人救回来了，让她去病房。

顾青舟已经醒了，姜心蕊看着他，琢磨着该说点什么。

“咱家公司的股票代码是什么？”

人还虚弱得很，姜心蕊凑过去，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一串数字。

听着这出气比进气多的声音，姜心蕊心情那个复杂。

“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原本想着，要是离婚，估计逃不开你的掌控，万万没想到都穿越了，你也能一起来啊！”

简直是升级穿越版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她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声音很小，隔壁病床的人听不清，但离她最近的顾青舟听清了。

还不如听不清，顾青舟听完这话，刚被抢救回来的人差点儿又气撅过去：“才不是……”

事已至此，两人都没办法，只能直面现实。

顾青舟现在太虚弱，姜心蕊暂时没再打击他，她今天一天都还没吃东西，饿得不行了，准备出去买点吃的，在护士站遇到了刘队长。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出来时，正好看到他把什么东西放进口袋里。

但她没过问，倒是刘福山问她：“你去干嘛？”

“饿了，去买点吃的。”

“哦。”刘福山搓了搓手，“城里的东西不便宜，那个，你有钱吗？”

“有。”

“有也得省着点儿花。”刘福山说，“出医院巷子那边，有个国营饭店，买那里的肉包最好吃划算。”

姜心蕊点头：“知道了。”

她去买了五个包子回来，给刘福山三个，自己留了两个，至于顾青舟，很遗憾，他现在什么也吃不了，只能躺着看他们吃。

“你这丫头，都让你省着点儿了，还给我买干什么呢，真是。”刘福山佯装指责，其实拿着肉包的眼睛里都放光了。

“早上我去喊你的时候，你不是都没来得及把糊糊喝完吗？”这一整天忙活下来，肯定早就饿了，“快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刘福山实在馋得不行了，抓着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就往嘴里塞，两口一个地吃掉两个，最后一个才能忍住慢慢品尝。

姜心蕊看得目瞪口呆，小声询问：“叔，你吃饱了吗，要不再给你去买两个？”

“不不不，千万别买了。这玩意儿哪能吃个够呢？”刘福山拉住她，“一会儿你跟着拖拉机回镇上，然后赶牛车回村儿吧，跟你婶子说一声，让她明早多烙几张饼子来就行。”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