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命案委托结束后,三人终于踏上归途。
离开前,苏樱来向他们道别,手上还拿着一个用布包裹的长方体物件。
风娇林大闹丞相府后,丞相府命案的真相被在场的人带了出去,很快传遍整个皇城,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
圣上下令彻查风家灭门案,上官修被罢免官职,锒铛入狱。虽然还苟活于世,却孤苦伶仃、声名狼藉。曾经门庭若市的丞相府如今人作鸟兽散,门口墙边堆满百姓扔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上官修自入狱后,便遣散了家中的侍妾奴仆。如今,脱离丞相府的苏樱挽起了头发,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是一个疯女人,而是和普通人一样。
陆定白心中始终有个疑问,再不问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你为什么替风娇林顶罪?”
那天晚上,苏樱是故意说给侍女听的,让人们误以为她才是凶手。
提到风娇林,苏樱脸上露出一抹悲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面前三人讲述了一段往事。
“……娇林还是丞相千金时,我们曾是闺中好友。后来风丞相辞官,他们一家离开皇城,我们仍保持书信联系。”
“突然有一天,她断了音讯,我寄出的信全部石沉大海。后来我才听说,他们家某天夜里失火,无一人幸存。”
“我本以为她已在大火中丧生。直到我们在上官修的府邸再次相遇。她的变化很大,一开始我只觉得熟悉,花费了些时日才认出她来。”
“她还活着,我很高兴,本以为我们能相依陪伴在这府里……直到府内接连出现命案……前段时间,我无意中撞见娇林杀上官业的场景。她将所有真相告诉了我——从上官修杀了她全家,到她为了复仇来到这里。我虽不赞成她杀害无辜之人的做法,但……我又有什么立场阻止她呢?”
说到这儿,她苦涩地笑了笑:“在争论了一番后,我的疯症发作了。我想帮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冲动之下做了替她顶罪的决定。”
沉重的话语落下,一时之间没有人出声。
斯人已逝,无论怎样,日子还要过下去。时隔多年,风家灭门案被调查,上官修得到了惩罚,或许这也是风娇林希望看到的。
在一片沉默中,卫星澈问眼前的女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未来,苏樱从伤感中提起神来:“听说南方有位名医,擅长治疯症。我打算去寻此人。”
卫星澈有些惊讶:“你一个人?”
苏樱点头。她说的城镇离这里路途遥远,孤身一人前往寻医,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困于后宅多年的“疯女人”,身上竟然有这等魄力。
关于自己的事,苏樱没有更多说下去,她已经下了决心,无需多言,只是看她表情,显然还有事相求。
卫星澈:“苏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苏樱撩开盖在长方体上的布,露出了底下物件的真面目——一个漆过的木盒子。
“这是娇林的骨灰。总该让她落叶归根的。我……自身因为诸多原因,不便送她回家。烦请三位仙人将她带回。”
拜托完这件要事后,苏樱道了谢,正要告别时,一声猫叫从墙根传来。
一只黑猫走过来,抬头朝苏樱叫唤。
苏樱失笑,从衣袖里翻出一块饼干:“小馋猫,我都要走了,你还不忘找我要吃的。这是最后一块了。”
饼干被轻放在地上,黑猫低下头认真地进食。
苏樱向三人解释:“这只小猫是只野猫。我看它可怜便经常喂他一些吃食。久而久之,这小家伙便把我当作粮仓了。也不知道我离开后,它该怎么办。”
小猫兀自吃着地上的饼干,似乎眼里只有食物,不懂得人类复杂的情感。但在苏樱离开后,吃到一半的它突然抬起头,如有所感地冲女子的背影轻轻叫了一声。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莫辞言道。
“大师兄。”卫星澈明亮的眼睛殷殷地望向莫辞言,手指地上正在吃饼干的猫,“我们把它也带回去吧?”
莫辞言:“带到哪儿?青山宗?”
卫星澈点头。
“不妥。”
莫辞言二话没说拒绝。宗门没有养猫的先例,更何况还是只来历不明的猫。
卫星澈不甘心,蹲下身抱起还没吃完饼干的猫,对向莫辞言:“你不觉得它又乖又可爱吗?”
进食到一半被打扰,黑猫很生气,冲眼前的陌生人龇牙咧嘴。
莫辞言:“……”
在莫辞言那里吃了瘪,卫星澈只好拉队友,企图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他把黑猫转向陆定白:“乖吧?”
陆定白与这只猫也算相熟了,手臂上被咬的伤口刚结疤,但多亏它,他才能恢复被魔物侵占的意识。
出于这份恩情,陆定白本想睁眼说瞎话,附和这猫确实乖,结果那黑猫一看见他,龇起的牙、咧开的嘴竟统统收起,四爪朝他扑腾,嘴里喵喵叫唤。
像在撒娇?
“它怎么了?”卫星澈奇怪地探头,不料黑猫趁机从手中溜走,扑到了陆定白身上,用脑袋轻拱陆定白的胸膛。
陆定白双手接猫,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僵硬。
卫星澈恍然大悟:“它想你摸它!”
“……”
陆定白像之前一样摸了一下。果不其然,黑猫停止了折腾,仰头眯眼,颇为享受这番抚摸。
“它看起来很喜欢这样。”卫星澈凑上前,低头逗弄窝在陆定白怀里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