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无法陪你走下去……
冰凉的指尖轻轻滑过皮肤,落到地上。一滴血水从合上的眼眶缓缓滑落,融入了满地鲜血中。
屋内回荡起卫栀的哭声。卫星澈如一尊雕像静静跪在原地,没有动作,没有说话,没有哭。直到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卫栀哭累了,靠在棺材旁低声啜泣,他终于起身,将阮逸芳抱起,放到一边干净的地上。
卫栀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你做什么?”
卫星澈轻轻擦拭阮逸芳脸上的血迹:“总要干干净净地下葬。”
他表现得很平静,而陆定白在脑中听到了系统警告黑化值上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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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逸芳和卫天歌都被葬在了木屋后面。他们俩,生前无法相守,死后也算能共眠了。
阮逸芳死了,没有人再施展还魂术,风息也没有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下葬完后,他便告辞离开。
卫栀精神不济整日缩在房内,卫星澈不知去了哪儿,所以风息离开前是和陆定白告别的。
边地萧条,凛冽的风吹起衣角,吹乱发丝。风息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背影越来越远。太阳落入地平线,他的背影渐渐缩小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陆定白回到木屋,在墓边找到了卫星澈。
少年坐在地上,正望着墓碑出神,惊觉有人靠近,抬头看来。
陆定白:“风息离开了。”
卫星澈低下头,嗯了一声。
墓碑是卫星澈做的,他亲手刻下了阮逸芳和卫天歌的名字,将碑立在坟前。他的目光凝在墓碑上,良久,沙哑着道:“我曾经幻想过,与爹娘相聚。也想过,就算一辈子住在这里也没关系。”
陆定白安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扰。
“如今,他们如愿相聚了,而我被抛下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笑了笑,像是自嘲:“这是她的选择,我也没资格评判。”
陆定白学着他的样子在地上坐下。
“爱是偏心的。她太爱你爹了。”
从陆定白口中听到爱这个字,实在是稀奇,卫星澈抽离了一点低沉的情绪,望向他。
陆定白神色淡漠,只是在说到“偏心”时眸光微微暗了一点。他没有再说什么,卫星澈也没有说话。
他们安静地坐在墓前,不言不语,仿佛时间就停滞在了这一瞬间。
不过一天,木屋只剩下了卫星澈、陆定白和卫栀。
随着时间流逝,他们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轨。卫栀和陆定白定期会去外面购买物资,卫星澈由于被修真界追捕,不便抛头露面。
至于曾经的伤痛则变成了一个碰之则痛,不碰也能相安无事的疤。
阮逸芳和卫天歌的坟墓经常会清理。如果栀子花开了,卫栀总会放一束在墓前。
日子过得有序、平淡,卫星澈的黑化值也在缓慢下降。但有时会出现一些小插曲。
【警告:当前男主黑化值54%】
陆定白顾不得上升的黑化值,他全神贯注于面前魔缘咒发作的少年,不敢轻举妄动。
“咳咳……救命……”
卫栀被少年掐住脖子,离地的双脚奋力晃动,少年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
宛如蚍蜉撼树,徒劳挣扎。
陆定白瞄准时机伤了卫星澈的手臂,救下卫栀。
卫栀死里逃生,陆定白却被卫星澈抓住了。少年的手如铁爪刮来,顷刻间手臂上血流如注。
陆定白忍着痛挡在卫栀前面:“快走!”
“但是你……”
“走!”
虽然担心陆定白,但卫栀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从地上爬起来躲到屋后,瑟瑟发抖地注意着这里的动静。
先前还有阮逸芳、风息在,才能压制住卫星澈。现在只剩陆定白,该怎么办?
她绝望地回头。哥哥和嫂嫂的坟墓静静伫立在在黑夜中,若隐若现,鼻头一酸,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陆定白突然靠近卫星澈,抬起手放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卫栀不明白陆定白为什么要做这样无异于找死的举动,她紧紧揪住胸前的衣服,紧张到都忘了悲伤。
然而预想中血腥的场景没有发生,少年没有攻击陆定白,反而乖顺地低下头。
他身上仍然散发着骇人的魔气,但没了杀意,仿佛一下子从暴戾的野兽变成了温顺的家猫。
面前的少年平静下来,陆定白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些。
若是正面对抗,他一个人难以制伏发疯的少年。只能想别的法子。
他不知道这个方法能否奏效,只是想到在镇风岭奏效过,便想着赌一把。
趁卫星澈卸下防备,陆定白的手慢慢下移。随着手刀劈落,少年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