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救人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陆定白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头绪,只觉得心情有些烦躁。
洗完澡,他一言不发地上床睡觉。
深夜的寝室内并不完全安静,有时不知哪个床铺发出翻身的动静,或是低低的笑声,又或者是一声情绪饱满的语气词。
陆定白平躺在床上,回忆起在天鹅湖救人的事,决定明天去那里找找。然后,他想到了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说是那个同学的朋友,但看他的模样并不像学生,也不像这里的教职工。
这个时间,难道外面的人可以进校吗?
想着想着,困意悄然攀上来。可能是下水救了人的缘故,他感觉身体很疲惫,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陆定白起晚了。早上八点有课,但现在已经八点十五了。
室友李天川坐在镜子前收拾自己,心情不错地哼着歌。看到陆定白匆匆下床,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有退散,就惊讶地问:“你一直睡到现在?”
“嗯。”
如果是以前,陆定白淡淡地应了一声后便不再理会人了。但今天不知怎么,或许是受李天川笑容的感染,他主动多说了一句。
“昨晚太累睡过头了。你今天很开心?”
李天川有些意外,没想到陆定白会主动挑起话题:“对,今天和对象约会。”
其实不止李天川惊讶,就连陆定白也对自己的回应感到诧异。
上大学以来,他一直独善其身,从不主动和人说话,也不参加各种活动,与室友关系很生疏,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不过这毕竟是一件很小的事,陆定白没有在意,眼下更紧急的事情是赶去上课。
教室后门旁边刚好有个空位,他将书包拎在手上,借着前排座位的掩护溜到了空位上。
旁边的人见他在这番丝滑的操作后还面不红心不跳,平静地掏出书本,目光认真地盯着ppt,好像本来就没有迟到,一直在专注地听课,忍不住感叹:“哥们,这波操作强啊!不过这门课的老师基本不管坐后排的,你不用装得这么认真。”
被他称作哥们的人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听课。
那人吃了个瘪,继续低头玩手机。
桌肚内突然发出震动声。
陆定白放下笔,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是一个来电,备注上写着“奶奶”。
他离开教室,接起电话。隔着遥远距离,电话那头老人的声音有些失真。
“定白,这周端午放假回来,我们一家人吃个饭,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问完后,老人又补充道:“奶奶好久没见你了。”
陆定白垂下眸,没有马上回答。
虽然父母离婚后他被判给了父亲,但那个男人不喜欢他,他们父子之间关系并不亲近。上初中之后他就开始住校,从此非必要没再回过那个家。连带着他与男人那边的亲属也不怎么来往。
但他依稀记得小时候,父母吵架后把他丢在了奶奶家。那天晚上,奶奶拍着他的背轻哄他入睡。
那只手很温柔,也很温暖。
后来,他再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
尽管有这样一段往事,但已经时隔多年,况且陆定白不想面对那个男人一家。
可不知怎么,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
他听见自己说:“嗯。”
“……”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惊喜:“好,好好我们在家里等你!”
……
周五,陆定白坐上回家乡的动车。三个小时后,傍晚六点,他抵达了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出高铁站后,他打了辆车,直接赶往奶奶家。
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一大家子齐聚一堂,还有那个男人一家。
陆定白进屋后,原本热闹的氛围安静了一下来,还是奶奶率先打破沉默迎上来:“定白来啦!快进来,就等你了!”
他们给他留的位置在那个男人旁边。
男人另一边坐着个男生,男生旁边是个长相温柔的女人。
“定白,好久不见了啊。”女人友善地冲陆定白打招呼。
中间的男生好奇地盯着他这个陌生的哥哥,反倒是男人的态度显得比较冷淡。他用筷子头点了点旁边的空位:“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坐?”
“阿海,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还是这副态度!”老人很不满。
在其他人打圆场下,陆海放缓了一点语气:“过来坐吧,我们开饭了。”
陆定白慢慢走过去,在空位上坐下。
“妈妈,我想吃螃蟹。”陆定白同父异母的弟弟陆瑞叫道。
李柔温声道:“妈妈在给你剥虾呢,让你爸爸帮你。”
陆瑞又去求助陆海。陆海嘴上说着“臭小子懒得要死”,手上却自觉开始剥起了螃蟹。
桌上饭菜丰盛,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谈天说地。
这时候,李柔又说:“老公,给定白剥一只吧。我看他都没吃什么。”
陆海:“他这么大的人了,螃蟹都不会剥?”
李柔轻咳了一声,示意陆海。
陆海声音一顿,剥完陆瑞的螃蟹,又伸手拿了一只,对陆定白说:“爸爸也给你剥一只。”
餐桌上其他人都欣慰地望着父子俩。
陆定白不为所动,微凉的嗓音在这间温馨的房间里回荡。
“你们有什么企图?”
此言一出,仿佛一双手撕开了温馨的纱布。顿时间,众人表情各异。有心虚躲闪的,有事不关己的,有看好戏的,也有理所当然的。
陆海也不再虚与委蛇:“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和……你妈给你买了块玉佩,还在吗?”
陆定白:“你想说什么?”
陆海把剥下来的蟹壳递过来:“是这样。你弟弟最近身体不太好,需要你那块玉佩压压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