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白认为自己是受到了惊吓才会这样,直到洗完澡,心头的热意才熄了下去。
站在房间门口,陆定白踌躇了片刻,推门进屋。
床上一道视线黏在身上,像粘人的麦芽糖一样。陆定白避开卫星澈的目光,来到床边,二话不说抱起枕被。
卫星澈一下子站起来,拉住他:“你去哪儿?”
“我睡地。”
陆定白将枕头和被子铺在地上,打算打地铺。没有办法,刚经历了那档事,他实在做不到和卫星澈同睡一张床,太别扭了。
卫星澈明白了陆定白的想法,走过来,拽住他正要摊开的被子。
“地上凉。你睡床,我睡地。”他说。陆定白欲拒绝,卫星澈早有先见之明,抢先道:“你若偏要睡地上,我便和你挤一个被窝!”
这话说得像在发小孩子脾气。陆定白不吃这套,从卫星澈手里扯过被子。
连同被子一起扯过来的,还有个人。
卫星澈顺着他的力道靠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阿白,你其实想跟我双修,是不是?”
陆定白动作一顿:“你在胡说什么?”
“你想与我一起睡,难道不是想和我双修的意思吗?”卫星澈笑着说,嘴角浮现出的小括弧显得笑容狡黠,“地上虽然凉,但宽敞……”
被子一角猛地落地,陆定白松了手,转身上床,背对卫星澈睡下了。
望着陆定白的背影,卫星澈收起了笑容,眉眼间阴霾低垂,和刚才调侃陆定白的样子判若两人。
灵火熄灭,屋内变得一片黑暗。
陆定白睁开了眼。
黑夜中,他望着漆黑的墙壁发呆,心绪纷乱。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但无疑是因为卫星澈,因为他今晚出格的言行举止。
就在他混乱间,齐顿犹豫的声音响起:【陆定白,你有没有察觉……男主喜欢你?】
显而易见。虽然齐顿说错了对象,卫星澈喜欢的是白月光,但他现在是那个人的替身,懒得纠正。
【……那你呢?】
齐顿语气忐忑,不确定陆定白的看法。
【我?】陆定白根本没想过自己喜欢卫星澈这种可能,听齐顿这么问,下意识道,【我当然不喜欢他。】
齐顿:【可我看来,你好像不讨厌和卫星澈双修。】
陆定白:【……你瞎了?】
齐顿:【如果换成其他人想和你双修呢?比如说……那个风息?】
陆定白额头青筋一跳,声音冰冷:【闭嘴。】
齐顿像是抓住了把柄,激动道:【看!你急了!换成其他人你就排斥了!你是不是也……】
陆定白真想把脑海中聒噪的声音揪出来扔得远远的。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让齐顿闭嘴。
【谁都不行!】
毫无温度的声音隐含怒意,齐顿听出来了,悻悻道:【知道了,我不说了。不过我得提醒你,这里不是现实,你只是在演男主的白月光而已,可别陷进去。我们要以任务为重。】
陆定白翻了个身。地上的人不知是没睡着,还是被翻身的响动惊醒,在黑暗中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定白没有回应。卫星澈以为他睡着了,安静了下来。
虫鸣从屋外传来,时远时近,时轻时重。齐顿不再说话,估计走了。但陆定白一闭上眼,脑中就浮现出卫星澈的脸,以及那双映出底下的他模样的黑眸。
齐顿说的,他自然明白。只是哪有这人说得那么简单。
他根本就没有演戏,在这个世界他一直在做自己,而这里的所有人都将他当做那个白月光。他害怕自己会陷进去,分不出真假了。就像身中慢性毒,一开始察觉不出来,随着时间推移,等身体有明显症状时,早已病入膏肓,为时已晚。
而且,更令他耿耿于怀的是,卫星澈说要与他双修,他觉得惊讶、离谱、不可思议,却不反感。
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敢再去想。
他必须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了。
但要怎么做?卫星澈反应敏锐、身手了得,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都难以近身,否则早就完成任务了。
陆定白脑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但意识到这个想法后,他皱起了眉。
……
就在陆定白挂念着如何能尽早完成任务时,卫星澈在第二天消失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说他已经前往边地之外,几日后回来。他没有说为什么去那里,只是让陆定白和卫栀不要担心。
对于他神秘兮兮的行为,卫栀叹了口气:“阿澈怎么又这样!”
见陆定白一言不发,她以为陆定白在担心卫星澈,安慰他:“阿澈说自己会安全回来,我们安心等着便好。等他回来好好问问他到底去做什么!”
陆定白其实没有听卫栀在说什么。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如同身处夹缝中的人获得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昨晚的那个办法自形成后就一直纠缠着他。至少在这段时间,让他好好想想。
卫星澈离开了三日。这三日,陆定白的生活平静无事,卫栀时常来找他说话,一个人时他要么看夜晚玩耍,要么独自发呆。
“阿白,你有心事吗?”
陆定白回过神,看到卫栀担忧地望着他。
“没有。”
卫栀:“我刚才说了什么?”
“……”
“我刚才问你,天气冷了,要不要给夜晚做件衣裳?”
陆定白:“嗯好。”
卫栀却不在意他的回答:“阿白,阿澈走后你总是魂不守舍的。你是担心他吗?”
陆定白垂下了眼,没有否认。若矢口否认,他不知道编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因为在纠结是否要用某个难以启齿的方法偷袭她的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