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们查,我就看你们能查出个什么花来!”
捕头吆喝一声:“小的们!咱们走!”
少年手中持一柄玄碧长剑,白衣墨发长身玉立。他望向李莲花,缓而慢地露出一抹微笑。这抹微笑极大地震惊了跟在李相夷身边的几人。
“李神医,别来无恙否?”
李莲花也露出一抹笑:“诸事安然。”
两人相互问候过后,本想查看苏月尸身,然而凄厉的哀嚎一声接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一年近五十的妇人跌跌撞撞向前扑来。
她头发干枯,像是一团被揉乱的枯草,其间掺杂着许多白发。
李相夷在莲花楼暂住其间,曾听苏月提起过家人,李莲花更不用说,苏月的情况他基本了如指掌,是以他们虽不认识眼前妇人,可见她一脸伤心欲绝与不敢置信,也不难猜出这名妇人就是苏月的母亲。
苏母在见到女儿的一瞬间,心底残存的一抹希冀彻底粉碎,她再度嚎啕出声,哭泣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泣女儿怎么会死,哭泣她留下的幼女该如何生存。
李莲花面露不忍,正要上前劝解几句,苏母却转过身颤颤巍巍走到他与李相夷身前。
“你是.....李莲花李神医吗?”就像李莲花知道苏月的情况一般,苏母也曾从自己女儿的口中了解过她新一任的雇主。
“正是,老夫人节哀,苏娘子在天有灵,必不想让您伤心。”
“我有几件事,想请李神医答应。”
“您请讲。”李莲花礼貌垂首。
“第一件事,我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衙门靠不住,求李神医替我女儿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道。”
“放心,您就是不说,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第二件事,求李神医帮我外孙女找个好人家......”
李相夷微微敛眉,觉察不对。
他眼疾手快地攥住李莲花的手腕将他往后带,自己稍微挪了几步,从先前的与李莲花并肩到现在的挡在他身前。
果然。
苏母第二件事还未说完,便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待她想把话说完时,鲜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血珠四溅,而后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李相夷左侧脸颊溅上几点猩红,一袭雪白衣衫也染上了血色。而他没管这些,只是立即回身望向李莲花。
“李神医,无碍吧。”
李莲花摇摇头:“无碍。”
他方才被李相夷及时挡在身前,并未受到波及。
两人再如何都是同一人,有一些本质不会改变。
他看过李岁安写的“话本”,上面说眼前的李相夷成为“李莲花”后,整天洒扫,想必与他一般,是极为爱干净的。如今脸上、衣服上有脏污,即使面上神色不显,心里也应不怎么高兴。
思及此,李莲花歉然抽出一张素白绢子给李相夷。
“擦擦吧。”
李相夷从他手中接过白绢,不经意间,手指触及到李莲花的温度,带起一阵酥痒。
他又想起方才攥起李莲花手腕时,是那么的柔若无骨,那么的纤细,竟只需一圈便能稳稳圈住。
李莲花面色难看地看着地上的尸体,短短一刻钟,苏母竟追随她女儿而去了,他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无力感。
李相夷瞧见他脸色不是太好,便提议道:“不如查看一下苏娘子的尸首,再将她们母女二人带回苏家安置吧。”
李莲花沉重颔首。
于是二人靠近苏月尸身,仔细观察。
苏月死时尚穿着一身退红色衣裳,那衣裳的款式和料子他都很熟悉,是先时李岁安嘱咐荆州成衣坊做的,而表情定格在惊慌与痛苦中,全身上下只喉间一处明晃晃的伤口,血液早已随着河水与时间凝固。
“河滩周围并没有这种植物。”李莲花确认她除了喉咙一处致命伤后,眼尖地捻起一撮草叶,四下环顾道:“看来这里并非是案发现场。凶手应该是杀人后抛尸水中。”
李相夷检验过尸身,对李莲花的论断也很认同,他来回翻看着苏月的手,想从中找出些线索。
苏月的手覆着厚厚一层茧,是长年累月劳作的痕迹。倏然间,一抹淡淡的芳香袭向他的鼻尖,这香味似有似无,一晃神,便闻不到了。
“李神医,苏娘子平日里用香膏吗?”
李莲花奇异地“嗯”了一声,实话实说:“虽然五姐每月给她五十两月钱,但是苏娘子节俭惯了,香膏之类的物品,她是一概不用的。”
“怎么?”李莲花瞥他一眼,笑道:“李少侠发现什么线索了?”
五十两月钱?
李神医这位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
李相夷漫不经心地想。
“此案是他杀。”李相夷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