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凶手应该是个女人。”李相夷示意他看苏月的手,“苏娘子的指甲中,有一些皮肤。”
李莲花倾身凑近一看,长发柔顺如一匹绸缎垂下,发尾末梢随着主人的动作荡漾拂过李相夷脸侧。
呼吸蓦地一窒,李相夷垂下眼帘,压抑住疯狂生长的情思。
他再度抬眼,眼中照旧如同隆冬冰冻三尺的流水与昆仑终年不化的冰雪,语气也淡漠。
“按照李神医所言,苏娘子并无使用香膏的习惯,那么香味必定源于凶手,世上喜爱脂粉者,大多为女子......”李相夷顿了一下,复道,“当然,也不排除有男子喜爱的情况。”
李莲花“唔”了一声,故作愁眉苦脸道:“李少侠如此聪颖,应对杀害苏娘子的凶器也有一定的推测吧?不知李少侠可否说与我听听?”
李相夷的目光移到李莲花清隽的脸上,但见他一双水润润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李相夷忽地笑了,那浅淡的笑容中有些许无奈。
“神医若想知道,大可直接问我。不必拐弯抹角。”
“苏娘子喉间的伤口是切割所致,可以说是一击毙命。方才验尸,她的伤口边缘并不齐整,应该不是刀剑造成的,倒像是......”说着,他陷入沉思。
凶器究竟是何物,他虽有猜测,却不一定正确。
“倒像是指甲。”李莲花莞尔续上李相夷的话。
此时,李相夷将最坏的一种情况说出:“虽说只是猜测,可凶器若真是指甲,那杀害苏娘子的人必是江湖中人。”指甲若想用以杀人,必须以武力作为承载。他观察过苏月的伤口,力道把握极为精准,凶手想来习武时间不短。
“我们无法得知他杀害苏娘子的原因,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离开,若是凶手没有离去,那整个村子的人就危险了。”
一个身怀武功的杀人犯在杀人后还潜藏在村子里,怎能让人不怀疑动机?所幸这只是李相夷的猜测,并非事实。
“苏娘子尸身已经验过,我们将她与老夫人一起带回苏家吧。”
“好。”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热心村民自发上前来抬苏月与苏母。
李莲花与李相夷并肩走在回苏家的路上,身前是抬尸身的村民,身后是两男一女。
“李少侠。”李莲花看了看身后,“那几位是?”
“这几位是我新结交的朋友。”李相夷经李莲花提醒,这才像是想起他们一般,停下脚步向李莲花介绍道。
“这是我结拜的大哥,单孤刀。”
单孤刀抱拳问好:“李神医好。”
“单孤刀”三字一出,李莲花眸光瞬间黯淡,不过想到此间的单孤刀并非他的师兄,也不是什么奸诈小人,仅仅一瞬他便笑意盎然地同单孤刀点头示意。
“单大侠。”
“这是我结拜的二哥,肖紫衿。”
肖紫矜抱剑问好:“李神医。”
李莲花颔首:“肖大侠。”
“这位是乔婉娩。”
乔婉娩福身行礼:“见过李神医。”
乔婉娩......
李莲花看着眼前女子,略有些怔然。
他记忆的乔婉娩是清灵柔婉的,而眼前的乔婉娩却是娴雅端庄温婉素净,无论气质或是相貌都与他记忆中的大不相同。
李莲花含笑应道:“乔姑娘。”
“李少侠离开荆州一路东去,这些时日一定精彩纷呈,有机会可得给我好好讲讲。”
“自然,李神医所求,我一定满足。”
待行至苏月家门口时,屋里传来孩子的哭泣声。
李莲花脸色突变,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村民快步走上前步履急促地进屋。
苏月的幼女徐令窈正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呜呜地哭着,嘴里还叠声呼喊着“阿娘”与“外婆”。
看见李莲花时,徐令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了声“莲花哥哥”。
苏月在莲花楼做工期间,赵清宁曾让她带着孩子来过,是以徐令窈认识李莲花。
“窈窈。”李莲花面露不忍,伸长双臂将哭的跟花猫似的小孩抱起,“别哭别哭。”
“莲花哥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娘和外婆了?”徐令窈窝在李莲花的怀里,泪如雨下,抽噎着问。
徐令窈今年才五岁,可就是这五岁的孩子仿佛早已明白的死亡的含义,她知道——继她的父亲之后,她的母亲与外婆也再没法睁开眼了。
李莲花缄默不言。平时如簧巧舌在此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