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李相夷调动扬州慢真力压下流淌在血液里的躁动后,才捏紧衾被慢慢挪过去。
他故作镇定地笑道:“玉楼春的烤鹿肉可真是大补,催得李门主这般……呃……风度有失。”
“不是。”李相夷深吸一口气,艰难偏过头强忍着不去看李莲花,“区区鹿肉,哪里就会有这样大的催动情肠的效果。”
李莲花闻言眉眼低垂,兀自思寻一会儿,眼眸掠过房间各处物件,便已想通其中关窍。
“是香。”两人异口同声。不过一人语含疑问,一人则是以陈述语气道出。
李莲花赤脚下榻,倒了杯茶往香炉一浇,炉中香雾湮灭,只余茶水沾湿的灰末。
他拍了拍手:“好了,睡觉吧。”
话音刚落,李莲花就被李相夷从身后拦腰抱起。
“卿卿,你总是记吃不记打。”李相夷将他横抱到榻上,极为无奈,“你明知自己体弱,吹不得风,受不得凉,却还偏要赤脚下地。”
李莲花心不在焉,心想幸亏你不知道我没解碧茶之毒时不听医嘱动用内力的情况,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天天念叨。
他暗自撇了撇嘴,面上答应的好:“知道了知道了。李门主大人大量,饶过我这次吧。”
“这次?”李相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饶了卿卿这次,是不是还有下一次?”
李莲花坐在榻上摸摸鼻尖,尴尬一笑:“啊哈哈……李门主真是聪明,这都被你识破了。”
李相夷无奈摇了摇头,单膝跪在床榻边缘,轻轻抬起李莲花赤裸粉白的脚,再从旁拿过素白丝绢缓缓擦拭方才下地沾到的灰尘。
待拭去全数灰尘后,李相夷又用扬州慢指法点了他足心一处穴位,李莲花轻轻动了动脚踝,脚尖点在李相夷膝盖。
李相夷顺势抬头,只见李莲花正蕴着一双清润无辜的眸子示意他上榻休憩。
他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感知。李相夷学着李莲花的样子摩挲手指,温柔缱绻的眼神霎时间透露出危险。
李莲花被他看得脊背一僵,喉咙发紧,眼神飘忽。他默不作声龟速朝床榻里侧挪去,希求李相夷能放过他。可上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祈祷,他才刚一动作,李相夷就把他扣进怀里。
“啊……”
李莲花惊呼一声,刚想挣扎,就听李相夷在耳畔喃喃道:“卿卿……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李相夷紧紧搂住李莲花,埋首在他肩颈。李莲花僵在他怀里不敢动弹,只睁大眼睛听着他反复呢喃的话语,好一会儿,他才回手搂住李相夷。
两人相拥着睡去,再度醒来,天光大亮,东妃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二位公子。”东妃福身行礼,“玉爷请二位公子上香山观红叶。”
“带路吧。”
步履踩在落叶之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广阔天地被浓烈秋色浸染,一草一木都已褪去清新颜色。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枫叶林如火如荼,艳丽得仿佛燃烧的火焰,又似晚霞凝于枝头,绚烂至极。
李相夷冷眼看着其他人兴致勃勃地讨论美酒美食美人美景,对昨日玉楼春的招待赞不绝口,心下轻蔑一笑,实在懒得同他们一道,便与玉楼春说了一声,携着李莲花寻了条林间小径径自观景去了。
李莲花摊开手掌接住一枚飘零的枫叶,徒生凄凄然之感。他眼神苍凉,哀哀叹了口气。
还不待他说出什么伤春悲秋之语,李相夷悄然夺走他手中枫叶。他捏着那枚枫叶的叶柄,温柔笑道:“卿卿,我从来只见你簪松枝莲荷,何不试试其他他植物?像这枚枫叶就很好。”
“而且我带卿卿来漫山红观红叶,为的是是让卿卿高兴,不是让卿卿陷入愁闷情绪中的。”李相夷仔细将李莲花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发捋到身后,“卿卿这样,倒是我的不是了。”
李莲花垂眸不去看他,转移话题道:“漫山红景致虽堪称一绝,可惜只能看一次。”
李相夷勾起嘴角,道:“谁说只能看一次了?”
李莲花偏头看他,诧异道:“难不成你还打算年年易容来此?”
李相夷轻哼一声:“自然不是。”
他捏捏李莲花的手:“我昨夜已经给幽州分堂去了信,让他们今日带着官府的人来香山。”
他眼风一扫,耳闻杂乱风声。
“如今,人怕是已经到香山了。”
“不愧是李门主,女宅守卫如此森严竟也能让你趁夜下山。”李莲花闻言狠狠瞪了李相夷一眼,语气却悠悠,一点儿波澜也无。
“我的错。”李相夷神色温柔,知道李莲花是为自己点了他睡穴没叫他一同行动而不满,捧着他的手放在脸侧蹭了蹭,“卿卿身体虚弱,又一向浅眠,是我关心则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才点了你睡穴。卿卿原谅我可好?”
触及到李相夷温热的脸颊,李莲花手指轻颤,腹诽他这心上人果然年轻,皮肤真好,真想再摸几次……
他声音故作低沉,垂眉敛目,看上去极为忧愁:“我哪里敢不原谅李门主,在下只是一介游医,说不定哪天李门主就移情他人琵琶别抱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