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合适吗？”

南绾微微低了头，手上饰品的触感袭来。她已经数不清戴过几次，摸过几次，但这一次，却没有半分熟悉。

南绾顿了顿，柔声道“合适。”

阿舟向来如此，热情善良，待人又是满分的真诚。他天性洒脱，不会对一点触碰而心绪翻涌；他率直坦荡，也从不会刻意隐瞒什么。

但她不一样，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清风吹过湖面留下的圈圈涟漪罢了，而他们注定走在相反的方向。

“师傅，你的眼睛，何时能恢复？”

“说不清，但应该很快。”

见少年不语，南绾又开口“其他没有什么，只是耽搁了时间，西南境不能长时间无人。”

“师傅，你先回西南境修养罢，墨笛的事，就交给我。”

南绾慢慢站起来，“不行阿舟，此事得从长计议。”

少年也不坚持，眉眼弯弯笑着说“好。”

三人围坐在桌前，桌上一壶茶水，还有几碟小菜。

青鸾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含糊不清“呼，你们昨晚睡得怎么样？可把我累坏了，我一碰着床就睡着了。以前吧，总觉得睡觉浪费时间，没想到这么舒服。”

李砚舟看向外面，露出稍显揶揄的笑。

但这可逃不过青鸾的眼睛，“喂，什么意思啊？”

“其实不用说，知道你睡得好，毕竟太阳可不会说谎。”

青鸾看了看外面，太阳快到日中了。

“还不是给你解毒，算了，不和你废话。”说完，看向南绾“绾姐姐，你的眼睛好些了吗？”

“嗯，过几日就恢复了。”

“姐姐，我知道妖域有处温泉，特别适合疗养。如果去泡上几回，姐姐你一定会好的更快的。”

南绾戚了戚眉，想要拒绝。

她和阿舟已经得到青鸾不少帮助，尤其是解了阿舟的毒。何况，在人间和妖域已经待了不少日子，西南境无人把守，该回去了。

至于父亲的遗物，到底是否在万红枝手上，也一时说不清。或许，只能等下一次了。

“青鸾，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在妖域已经待了好些日子，我们该走了。”

“别走啊姐姐，你的眼睛都还没好，我可以帮你治疗的。而且，妖域那处温泉知道的人不多，很安全，放心好了。”

“青鸾…”

李砚舟明了师傅还有心结未了，也忙着说“是啊师傅，青鸾说得对，一切都等眼睛恢复了再说。况且，您一直在找的东西都还没有拿到，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南绾端起茶喝了一口，忧心道“可…我总归放心不下西南境。”

青鸾一时来了兴趣，殊不知已经偏离了话题“西南境是什么地方？你们一直生活在那里吗？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

李砚舟附和着回答“西南境可是好地方，春天后山有满林的梨花，夏天可以去竹海练剑，秋天的天水崖能看到绚烂的落日，冬天嘛，北边会有飞雪，很漂亮。”

这一番话更加勾起了青鸾的好奇心，她去过不少地方。鲜花，竹海，飞雪…这些自然见过。但她还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能有这么温柔的仙子，还能有这么聒噪的讨厌鬼。

“姐姐，你可以带我去西南境看看吗？我从来没有去过。”

南绾笑着点了点头，“好。”

青鸾听到满意的回答，又得瑟起来，撇向李砚舟“你该不会不欢迎吧？”

“青鸾姑娘哪里的话，虽然上一个是有点不欢迎，但师傅的话，我可没有意见。”

“上一个？你为什么不欢迎人家？你长这么高，怎么这么小气！”说完，青鸾夸张地用手比了比。

“因为话太多，聒噪。”

“你干嘛点自己的名？”

李砚舟真被气笑了，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有人或许得理不饶人，但青鸾不一样，她是没有理也要说出理来。

“青鸾，你就不能安静点吗？师傅喜欢安静。”

“没问题，幸好你说是绾姐姐喜欢安静，要是你说你喜欢安静，那我一定会笑掉大牙。”

李砚舟挤出笑“好，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介意帮你找找笑掉的牙。”

少年一脸痞气，唇角弯了弯“不用感谢我，就当是替我解毒的谢礼。”

青鸾被气得咬牙跺脚，南绾见此，虽然被对话逗笑，但倪了李砚舟一眼。

李砚舟不再说话，目光落到面前的佳肴上。

其实，看着青鸾和阿舟斗嘴打闹，南绾有时就在想，她对阿舟道不明的那种感情，是不是真的是误会。

从前飞花筑很清静，她也早习惯了一个人。阿舟来了后，一切都慢慢发生了改变。

就像以前她的殿内从不会出现张扬之色，可如今她却自己种起了海棠花；从前也不爱游山看水，却也任由着阿舟带她将西南境走遍；从前顺手的笔好多年都不曾换，但有了那只狼毫后，便很少拿起其他笔……

他和青鸾，他们是一类人，蓬勃而烂漫。

或许，是她自己错了，吸引她的，只是那股少年气，仅此而已。

她只是安静太久，一个人太久，面对空荡荡的一切，偶然间寂寞罢了。而他，恰好是闯进寂静森林的小鹿，落入死水的小石。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碰巧和偶然而已。

或许，不是阿舟，也是一样的结果。

她是师傅，他是徒弟，至于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