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小人。”傅妙静怒目圆瞪,他怎么阴魂不散?
楼予烈观她一脸防备,眼中嫌恶不加掩饰,不由眸色沉沉,但稍纵即逝,面上挂上温和且略苦涩的笑:“嫂嫂误会了。”
“某思乡而已,偶然路过此处,不想巧遇嫂嫂,只念往日情分问嫂嫂一声好。”他微低头颅,长而直的睫毛宛如蝶翼振翅,最后低垂,瞧着十分委屈。
傅妙静一时语塞,是了,这里是扬州府,楼予烈的故乡,此时正值上元节,他回来也无可厚非,莫不是自己想多了?
但她心里仍狐疑,不愿与他多打交道,还是走为上策。
“民女与寿宁侯府再无瓜葛,受不起大人的一声嫂嫂。”她审视着面前的青年,许久未见,他高了也壮了,褪去少年的青涩,眉宇渐渐锋锐,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民女很好,不劳大人费心。”
楼予烈在成长,她更斗不过了,傅妙静悄悄后退:“不敢打扰大人,民女先行告退。”
“慢着。”楼予烈上前拦住傅妙静,姿态瞬间转变:“既然一口一个民女,那本大人便要例行盘问一番。”
“实不相瞒,本官是来扬州捉拿要犯,犯人身负重伤在城中藏匿,阴险狡诈,危险至极,本官问你,你可见过可疑人员?”
这一番话不带感情,楼予烈神色严肃,语气冷冽,竟让傅妙静有一种身在衙门的错觉,这令她不自觉顺着楼予烈的话思考起来。
“没有,民女不曾见过。”
楼予烈语气渐沉:“你可知欺瞒朝廷命官的后果?”
他什么眼神?
傅妙静胸口剧烈起伏,“民女虽是女子但也懂得律法,自然不敢在大人面前胡吣。”
“生气了?”楼予烈弯腰查看,傅妙静并不让他看,将脸扭到一边。
“大人问完了罢。”傅妙静转身欲走,不料被楼予烈一把抓住手腕。
“放开。”傅妙静挣扎,但手上力道如此之大,宛如铁钳桎梏。
“本官还没问完,你要跑去哪?”
“问就问,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快松开。”
傅妙静做男子装扮,这会儿她看见许多人都在悄悄打量她和楼予烈,那探究好奇的眼神让她浑身难受。
楼予烈似乎察觉到了,松开手,慢条斯理道:“第二个问题。”
傅妙静不耐烦:“大人都是如此查案吗,那民女不得不质疑朝廷养了一群酒囊饭袋。”
楼予烈并未生气,反而扬了扬眉,瞧着竟有些高兴:“牙尖嘴利,倒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他又在说胡话了,他一直一厢情愿把我当做劳什子夭夭。”傅妙静腹诽。
“第二个问题,是否收到暗号或者书信?”
这是什么鬼问题,傅妙静目露不解。
楼予烈解释道:“我怀疑疑犯有同伙。”
“没有,我从未收到书信。”
大哥这个蠢货。
楼予烈真心实意笑起来,笑的胸腔都在震动:“最后一个问题。”
闻言傅妙静打起了精神,楼予烈太过危险,她还是赶紧离开扬州吧。
“嫂嫂有没有想我?”
傅妙静吓了一跳,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是,我想你。”
楼予烈呆滞一瞬,简直不可置信,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却又听嫂嫂道:“我每天都想你,想你怎么还不去死。”
傅妙静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跑。
楼予烈站在原地,眼眸深沉晦涩,如将要爆发的火山,但几秒后又如春风化雨,情意绵绵,他捻了捻小指,微微笑着:“这跟说爱我有什么区别。”
楼无疆大病初愈,走的快了胸口便痛,但他没有停歇,一鼓作气疾走,到了河边冷汗淋漓,唇色苍白,他靠在一棵树上喘息,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梭巡。
不是,不是,都不是。
楼无疆吐出一口浊气,开始在岸边奔走,穿蓝色衣衫的人很多,他一个一个去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行人越来越少,他越来越绝望。
“静娘!”
楼无疆站在中央,忍不住大声呼喊。
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目光从四面八方来,打量着这个头发有些凌乱的男人。
楼无疆环顾四周,又喊了一声:“静娘,我知道那就是你。”
“你出来好不好?”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隐隐有疯子,痴傻等词语飘到楼无疆的耳中,但他毫不在意。
楼予烈站在阴影处冷冷看着楼无疆。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大哥,嫂嫂名义上的夫君。
他果真活着。
几乎是一瞬间,楼予烈脑中冒出了数种杀死他的办法,但理智告诉他:不行。
来扬州太过兴师动众,他不得不思虑周全。
至少不能在扬州动手。
楼予烈望着伤口隐隐出血还不放弃的楼无疆,心中升起熊熊怒火,他不由冷笑,瞧这样子大哥对嫂嫂还真是一片痴心。
可惜他知道嫂嫂离开侯府了吗,知道嫂嫂不再是他的娘子了吗。
哈,大哥始终慢我一步。
楼予烈还未高兴两秒,突然想到什么,神色蓦然一沉。
嫂嫂对大哥余情未了。